“我是誰……？”

“我是仙舟曜青工造司的匠人?！?

“不，我不是。”

“云騎軍「疾鋒旗」的新人？”

“不，我不是。”

“星港天市桓的執行員？聯盟使節團的成員？”

“不，我不是?！?

“……那我是博識學會燭墨學派的學者？”

“不，我不是。”

沉默。

漫長的沉默。

最終，初來乍到的試煉者微微蹙眉，試探道：“我是……異世之人？”

他的心微微提起，等待著鏡子的回答。

“不，我不是?！?

“淦！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云陽感覺要抓狂了，簡直想一拳砸向鏡面，“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鏡中的倒影顯示出自己的面容，呆板而機械。

不為所動。

自從星核與至高巨龍的力量融合，大半個雷亞法爾陷入混亂，而他也被卷入這場失控的試煉?，F在，他面對的只有這面破鏡子，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他——

我是誰？

我來自哪里？

我要去哪里？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云陽估摸著應該有半天的時間了。

他被困在這里，對這鏡子給的第一個問題不厭其煩地回答了無數遍，沒有一個是對的。

“我是誰……？”

鏡子再度用他的聲音提出問題。

“唉……”云陽嘆氣，“我真想說我是你大爺，但估摸著說了沒用?！?

他思索片刻，然后原地坐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地面。

這里一片死寂，沒有風，沒有聲音，甚至連溫度都恒定得令人發毛。地面平整得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抹平過，向四面八方延伸，看不到盡頭。

好在他隨身攜帶著用洞天技術衍生出的空間裝備，類似儲物袋，自己的家當原原本本地跟著自己，不然真被那群造翼者給搶了可就心疼死了。

他隨手翻了翻，還有不少食物，能撐一段時間……但一直這么耗著總不是辦法。

他就這么枯坐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取出的物資上，卻又像什么都沒看見。

腦子里反復盤旋著一個問題：到底是星核污染了試煉主體的內容，還是自己真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前者不太可能，星核不過是外力，最多能開個機制，比如把限制范圍擴大了。

而至高巨龍的試煉核心，怎么想都不是星核短時間內能輕易干涉的，那就是后者？可這也太荒謬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思緒紛亂。

……

而在試煉之外，更早之前。

炎庭君站在破碎的高塔廢墟上，臉色陰沉得可怕，秦素衣站在她身側，墨染香在手中，顯然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在她們身后，還有來自寰宇各處的游客與使節，皆是背靠著不同的勢力。

空首落于高處，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但眼底卻帶著暗芒：“諸位貴客何必動怒？各位使節的安全，在下自然要放在首位考量?！?

椒丘瞇眼道：“空首還真是柿子只挑軟的捏啊?！?

空首攤了攤手，“我的做法很正常，不是嗎？諸位是聯盟的使節，此地也有他處的使節，于情于理，我都不該讓諸位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

炎庭君冷冷道：“白露呢？“

“飲月君啊……”空首袖中滑出一枚龍鱗狀的玉鑰，在掌心輕輕摩挲，和昨日送給白露的一模一樣。

“這難道不是諸位所求的嗎？我給了她鑰匙，能在試煉中謀求到什么地步，乃是個人造化。若她想退出，自然很簡單?！?

“這與此前所議并不相同?！?

炎庭君的聲音冷的像是冰塊，“她若有半分差池，聯盟的箭矢，必覆雷亞法爾！”

空首瞇起眼，沉默著。

他之所求，不過是讓雷亞法爾重新洗牌，讓自己成為唯一的掌權者，而不是成為寰宇眾矢之的。

因此，他在啟動試煉圖卷時，不僅將四首相鎖到試煉最深處，同時還刻意篩選掉了那些背景深厚的人物，避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臨月，后者遺憾地聳了聳肩，似乎想讓他更強硬一些。

空首心中暗罵，與毀滅和豐饒這等勢力合作，果然只會讓自己左右為難。

但契約已成，此刻他不可能讓步。

思索片刻，他再度露出笑容：“莫要如此僵持。不朽的核心試煉，以往只有寥寥數人方可進入。如今星核暴走，卻也讓范圍擴大了許多。對于渴求不朽的人來說，反倒是好事——或許許多人離開后，都能得天地造化，脫胎換骨?！?

秦素衣凝視著空首，聲音如清泉擊石般冷冽道：“但與之相對的，死亡率也會大大提高。以往能入試煉者，無不是歷經千挑萬選的翹楚。即便如此，古往今來能活著走出來的又有幾人？”

空首再度沉默。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此物并未那么容易便能掌控的。不如這樣如何？之后，我會盡我所能，為所有人創造一個離開的機會。若愿意離開，便可離開；若不愿意，便可繼續?！?

言辭誠懇，似乎不帶一絲虛假。

炎庭君盯著他，目光如刀。

“記住你說的話?！?

眼下還不是起爭執的時候，這份圖卷只有五首相能夠使用，更別提站在他身后的臨月。

毫無疑問，正是她與空首的聯手，才讓羽皇得以入境。

他們甚至不惜制造混亂，先用星核從萬龍塔內部暗中侵蝕，繞過五首相的聯合認證將至高巨龍親賜的試煉圖取出；再由空首融合星核強行開啟試煉，并借此擴大試煉者范圍——這一系列操作，其目的之一，便是確保羽皇能成功踏入那不朽的試煉。

椒丘低聲說道：“他們并沒有限制我們的通訊，我已經聯系上了羅浮，但想要趕來需要些時間?！?

秦素衣沉吟著回道：“先召集人手吧。對了，我記得……云陽當時也不在酒店。”

“是。”

一旁的椒丘應聲，語氣帶著幾分凝重，“他當時在外采購物資。不光是他，丹朱、濤然還有幾名龍師，現在也都聯系不上了?！?

秦素衣的眉頭又蹙緊幾分，指尖摩挲著墨染香，沉聲道：“這事已經上升到另一個層面了，若情況必要，我們得盡快啟動另一個任務?！?

椒丘點頭：“雷亞法爾先失了約，我們早有準備——在疆域外建立的能量基座已經就緒。真到了那一步，模擬帝弓光矢的力量，足以跨越無數光年投射到這里?！?

秦素衣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原本是為最危急時刻的羽皇準備的，現在看來，說不定得先用在雷亞法爾或是毀滅頭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