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亞法爾附近的荒蕪星域中，羽皇獨自懸浮在虛空之中。

他的羽翼微微展開，銀白色的翎羽在星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這片星域寂靜得可怕，連星辰的光芒都顯得黯淡無光。

他本已察覺到一支商隊正從遠處駛來，本想攔下詢問雷亞法爾的五曜祭何時開始——畢竟，他不敢直接進入雷亞法爾，那幾位「龍首相」也絕不會允許他進入。

然而，就在羽皇動身后，臨至最前方的艦船身前，他看到了舷窗內無數恐慌的眼神。

羽皇對此并不在意，在至高巨龍庇佑的星域，他不主動殺戮已是一種示軟。

但就在他準備攔下這支商隊時，他窺見了……一道眼神。

在那之后，是名為「虛無」的漆黑高天。

這一刻，似乎一股無形的威壓驟然降臨，如冰冷的潮水般席卷而來，令他渾身翎羽倒豎。

“……”

羽皇的瞳孔驟然收縮，瞳中閃過一絲驚疑。

這股氣息他還算熟悉——虛無的力量。

對方只泄露出了分毫力量，若非他頗有逃跑心得，曾在無數次九死一生中淬煉出敏銳直覺，于無數次虎口脫險中精進著見微知著的眼力，只怕還無法從中窺識出這股力量的真意。

他看不出這股力量的層級，但毫無疑問，直覺告訴他——不要靠近，不要出手。

羽皇的嘴角微微抽動，似笑似哭。

他緩緩收回羽翼，開始退卻。

“呵……”他低笑一聲，聲音沙啞而冷冽。

“連自滅者也來了？”

羽皇沉默片刻，最終緩緩轉身，朝著遠離雷亞法爾的方向飛去。然而，他的眼中卻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

“五曜祭……”他低聲呢喃，“看來，這次不僅僅是雷亞法爾的慶典了。”

他的確畏懼虛無的力量，也忽然意識到——雷亞法爾此刻，恐怕早已成為多方勢力博弈的棋盤。

而他，或許不該貿然踏入其中。

可事到如今，或許自己就是站在中央的棋子，他有逃跑的余地嗎？

況且……

他回頭望了一眼雷亞法爾的方向，瞳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若你們真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驟然化作一道銀白色的流光，消失在星域深處。

——他并未直接前往雷亞法爾，卻也并未真正離開。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畢竟，五曜祭……尚未開始。

……

星港—天市桓。

白露抱著一堆零食道：“所以等會議結束就出發？”

“如無意外的話就是這樣。”

云陽站在欄桿處眺望著無垠星海，等著議事廳內的討論結果。

白露吃著糖果，疑惑道：“那你怎么不進去？”

“你身為龍尊都翹了，我一個小人物不參會又怎么了？而且扯皮有什么好看的，沒看飛雨姐都很自覺地連議事廳的門都不進，已經預料到頭疼的事情了。”

白露咂吧著嘴看向云陽，微微歪頭以示好奇。

沒預料到他會是這個態度，更沒想到他直接給說了出來。

“嗯…唔，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些會爭來爭去，不就是安排一下行程，有這么困難嗎？”

“那就要看是誰在整幺蛾子了。”

云陽懶散地靠著欄桿道：“要是沒有那個濤然，估計早就啟程了。”

“嘶……”

白露睜大眼看向云陽，倒吸一口涼氣。

“你竟然想的和我一樣！你也覺得那些龍師很煩人吧！”

在羅浮可從沒人和她想的一樣，那些人只會覺得龍師很寵愛她，對她很好。

正當云陽伸出手比了個手勢，讓白露“細嗦”時，耳邊就傳來了一道無奈的聲音。

“白露大人，這話可萬萬不能出口……”

云陽回過頭，就瞧見靈砂倩然行了一禮。

肌膚如羊脂玉般白皙細膩，赤紅鱗紋從她四肢蔓延開來，腰間黑金卷云紋腰帶束出完美的弧度。

深褐色長發垂落肩頭，金簪點綴其間，五色花飾隨動作輕晃，襯得她紅眸更顯灼人。

她只一伸手便飄然著把白露手里的零食拿了過去。

“我的零食！”

“白露大人，眼下會議還需要您的參加，不然可不好收場。”

“啊……可我過去什么也做不了吧。”

“您只需要待在那里便好，談話自會有師父幫您處理。”

“可這些零食……”

“嗯…”靈砂想了想，又看向了云陽。

“這些應當是云陽先生為白露大人準備的吧，不知可否能由您先拿著，待啟程之時再交予白露大人。”

于是這些云陽公費買的零食最終又回到了云陽手上。

他手里捏著被靈砂塞回來的零食，表情微妙。

“龍女大人，該去會議室了。”

靈砂微微欠身，語氣溫和。

白露撇了撇嘴，尾巴尖兒輕輕甩了甩，顯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乖乖跟著靈砂走了。

臨走前，她還回頭看了云陽一眼，眼神里帶著點“你懂的”的意味，仿佛在說——下次記得藏好點。

云陽：“……”

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零食，嘆了口氣，隨手拆開一包塞進嘴里。

——嗯，還是熟悉的味道。

“云陽先生，以后，請不要再在龍女大人面前談及龍師的不是。”

靈砂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陽回頭，見她已經送完白露，正站在不遠處，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行行行，我記住了，反正你我心知肚明他們做了什么……”云陽擺擺手，語氣隨意。

這個時候靈砂甚至還不叫靈砂，太年輕，遠沒有之后洞悉人心的老練，沒必要爭辯什么。

甚至說對于羅浮丹鼎司和持明族的榮譽感還是挺強的，雖然明知龍師的做法，但還是不愿以惡意的想法進行猜測。

“云陽先生。”靈砂微笑，但眼神已經微微沉了下來。

云陽識趣地聳了聳肩。

靈砂這才緩和了表情，像是緩和氣氛般轉移了話題，說道：“另外，聽聞會議中所談，等到了雷亞法爾，星港各位似乎并不會與我們同行。”

“不錯。”云陽隨口道，“我們到時候去拉點合作，看看能不能給星港搞點新項目。”

靈砂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云陽瞧著靈砂準備離去的身影，突然感覺這種與游戲中的反差感還挺有意思的。

明明好氣，卻又要強裝鎮定，既做不到百年后的滴水不漏與毫不在乎，又沒法真正毫不在意，最后只能在保持禮貌的假象里，硬邦邦地擠出幾句回復。

想了想，他忽然問了一句。

“說真的，你覺得……跟隨在龍女身邊的龍師如何？”

靈砂的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她剛剛才說過，不希望再討論這個話題。

她深吸一口氣，左右看了看，確認附近沒人后，才重新掛上禮貌的微笑，但語氣已經明顯生硬了幾分：“云陽先生，這與您就無關了。”

云陽看著她這副“我很有禮貌但你再問我就翻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行，我不問了。”

靈砂這才松了口氣，微微頷首，準備離開。

“對了，你所修習的醫術是什么？”

云陽忽然又開口。

靈砂回頭，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精研藥物，主修丹藥。”

云陽點點頭，沒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靈砂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問得有些突兀，但也沒多想，轉身離去。

待她走后，云陽靠在墻邊，心中自語。

“這時候的靈砂……還未去往朱明，不懂人的「味道」，更沒加入「金鱗燃犀」一脈修習特殊醫術。”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走廊盡頭。

對于云華與靈砂的事，距離變故還早的很，而且有景元的干預，很難說是一場純粹的禍事。

不過事情錯綜復雜倒是真的，云華一廂情愿復蘇丹恒的記憶也只是個引子。

哪怕沒有這件事，她們也遲早會陷入當時早已腐朽的丹鼎司內亂與龍師之惡，陷入政爭，而后被構陷。

他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轉身朝議事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