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的極夜吞噬了最后一縷天光,裴昭的結晶右眼在絕對黑暗中迸出冰藍幽焰。他踩著《千里江山圖》經絡凝成的冰橋,望向血月下聳立的十二座水晶金字塔——塔身嵌滿《山海經》異獸的顱骨,饕餮的獨眼正滲出混著星砂的墨汁。
“薩滿說冰淵下鎮著吞日的蛇。“向導伊努克的骨制雪橇突然碎裂,馴鹿角的尖端刺入冰層,撬起一塊刻滿因紐特星紋的冰碑。碑文在裴昭的冰晶瞳孔中重組,竟顯露出徐福東渡船隊的航海日志,墨跡里游動著薛挽星殘魂的虛影。
冰層深處傳來鯨歌。
五十頭冰晶虎鯨破冰而出,它們的脊背刻著瑪雅歷法數字,噴氣孔中飛出《天王送子圖》的殘頁。當裴昭的冰蠶絲觸及紙頁時,血月突然坍縮成翡翠耳墜的形狀,墜面睜開薛挽星的左眼:“小心冰碑...它們是徐福的...“
話音未落,冰碑群突然活化。碑面星紋扭結成《河圖洛書》卦象,卦辭化作鎖鏈纏住伊努克的腳踝。他的海豹皮襖炸成碎片,露出后背的《坤輿萬國全圖》刺青——南極大陸的位置正被他的鮮血染紅。
裴昭的結晶右臂刺入冰層,扯出的不是凍土,而是浸泡在墨汁中的西班牙胸甲殘片。甲胄內層的《富春山居圖》突然浮空,畫中寒林化作實體冰錐,將撲來的冰碑釘在半空。伊努克突然發出非人嚎叫,他的眼球炸成冰晶粉末,眼眶內鉆出三百只雙面嬰孩——它們手中的佛郎機火槍正噴射《清明上河圖》的彩墨。
“破冰要用活體畫筆的血!“薛挽星殘魂的聲音從血月中傳來。
裴昭的冰晶鎧甲突然逆生長,刺破掌心凝成一支冰凌筆。筆尖觸及冰碑的剎那,南極冰蓋轟然開裂,露出底下沸騰的墨色海眼——海眼中懸浮著徐福的真身:一具由十二座水晶金字塔拼合的巨大骷髏,每根肋骨都嵌著《山海經》異獸的活體畫魂。
饕餮從骷髏眼眶中躍出,利齒咬住冰凌筆。裴昭的結晶血順筆尖流入其咽喉,異獸的皮毛突然蛻變成《千里江山圖》的絹本。當畫卷完全展開時,血月徹底融入徐福骷髏的額心,南極極光在穹頂拼出新的《坤輿萬國全圖》——美洲大陸的位置正被墨蠶啃食出歸墟之門。
薛挽星本體從墨色海眼中升起。
她的西班牙胸甲已化作冰晶,手中海象牙刻刀刺入徐福骷髏的脊柱。當刻刀觸及裴昭的冰凌筆時,所有平行時空的記憶突然涌入——他看見自己穿著不同文明的服飾,在金字塔、佛寺與教堂中重復殺戮,而薛挽星始終是第一個祭品。
“你才是徐福的最后一筆!“本體突然撕裂胸口。
跳動的心臟竟是翡翠耳墜的母石,墜面睜開三千只瞳孔,每只都映出裴昭在不同時空龍化的結局。徐福骷髏突然抬手,指骨捏碎母石——所有薛挽星殘魂的尖嘯匯聚成《陽關三疊》的變調,音波震碎南極冰蓋。
裴昭在絕對零度中進化。結晶血從毛孔滲出,在空中繪出《寒林雪景圖》的終章——畫中徐福被自己的冰凌筆刺穿咽喉,而薛挽星本體正用最后一絲殘魂重繪《歸墟海眼圖》。當最后一筆落下時,南極十二座金字塔突然拼合成翡翠棺槨,將徐福真身永久封印。
血月崩解成星砂,融入裴昭的結晶右眼。
伊努克的尸體突然直立,后背刺青顯露出新的航路:穿過百慕大的時空漩渦,直抵亞特蘭蒂斯的畫魂神殿。薛挽星本體的殘音在冰風中消散:“去海底...找沒有時間的...“
翡翠棺槨突然開啟。
徐福的指骨墜地,化作五十把冰晶繡春刀插在冰原。裴昭握住刀柄的剎那,亞特蘭蒂斯的幻影浮現在極光中——神殿穹頂的《蒙娜麗莎》正撕開油畫表皮,露出底下《洛書》與瑪雅歷法融合的星圖。
他的結晶血突然沸騰,在冰面自動繪出第四卷的終極坐標:大西洋中脊下的活體繪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