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的陽光斜斜切過艷陽紅大廈的玻璃幕墻，杜雪雷站在二十四樓落地窗前，指尖夾著的雪茄明明滅滅。樓下傳來隱約的口號聲，他挑眉看向助理小陳：“第幾波了？”

“第三波。”小陳翻開平板電腦，屏幕上跳動著實時熱搜，“#楊小喵粉絲維權(quán)#閱讀量破十億，超話新增黑詞條‘杜雪雷資本咖’。”

杜雪雷對著玻璃呵出一口煙，倒影里他眼角的笑紋深了些。三天前趙宇航穿著定制西裝在開機宴上搶盡風頭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這個被他親手塞進《逆光成長》劇組的新人，此刻正躲在保姆車里不敢露面，而輿論炮火全燒向了他這個董事長。

“叮”電梯到達的提示音打破沉默。馬曉彤推門而入，黑色套裝上還沾著外面的涼氣：“杜總，楊小喵的粉絲堵了三個攝影棚了，《逆光成長》導演組說再不開機要賠違約金。”

杜雪雷轉(zhuǎn)身時雪茄煙灰落在羊絨地毯上，他用皮鞋尖碾了碾：“馬經(jīng)紀人不是有辦法嗎？昨天不是發(fā)了通稿說張藝謀找小喵拍戲？”他故意拖長尾音，“金雞獎雙提名，多風光啊。”

馬曉彤攥緊文件夾：“那都是公司外戲，您知道小喵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是公司的力捧。”杜雪雷突然逼近，身上的古龍水混著雪茄味壓過來，“但公司要捧的是能賺錢的人。趙宇航的商務報價這周漲了三倍，你讓我怎么選？”

上午十點，杜雪雷的皮鞋踏過走廊，兩側(cè)的員工紛紛低頭讓路。他推開會議室門時，謝雨行正和孫浩楠說著什么，兩人迅速噤聲。投影儀上還停留在楊小喵的五部新劇片單，鄭曉龍的《山河謠》標著“擬邀主演”，馮小剛的項目卻赫然寫著“已換角趙宇航”。

“杜總，這是《逆光成長》前十集的收視率分析。”譚紅巖推了推眼鏡，“楊小喵的 cut播放量占全劇 68%，但趙宇航的角色討論度——”“我不看數(shù)據(jù)。”杜雪雷打斷他，目光掃過謝雨行，“謝姐投的項目，不該讓投資人賠錢吧？”

謝雨行轉(zhuǎn)著鋼筆笑了：“杜總這話有意思，當初可是您親自拍板讓趙宇航替下楊小喵的男一。現(xiàn)在粉絲鬧成這樣，不如讓小喵出來露個面？”她突然調(diào)出一段視頻，畫面里楊小喵在金雞獎提名酒會上被記者追問“是否被公司打壓”，他垂眼笑了笑沒說話，卻比任何控訴都有力量。

杜雪雷的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所以馬經(jīng)紀人昨天發(fā)的通稿，是未經(jīng)公司允許的？”他看向馬曉彤，后者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陰影：“是我失職，但小喵的提名名單是今早總局公布的，他有資格——”“資格？”杜雪雷突然笑出聲，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看看這個，《逆光成長》投資合同里寫著，主演擅自接外戲要賠三千萬。”

會議室里響起抽氣聲。馬曉彤的臉瞬間煞白，她當然知道這份“霸王條款”是杜雪雷特意加進去的，為的就是困住楊小喵這顆搖錢樹。謝雨行輕咳一聲：“杜總，小喵畢竟是公司一哥，鬧太僵對股價不好。”

下午三點，杜雪雷的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趙宇航穿著印有楊小喵頭像的衛(wèi)衣闖進來，帽子壓得極低：“杜叔，他們說我搶了小喵的角色，現(xiàn)在連廣告商都要撤——”

“慌什么？”杜雪雷掃了眼他胸前的 logo，突然抓起桌上的鎮(zhèn)紙砸過去，“誰讓你穿這個的？”黃銅鎮(zhèn)紙擦著趙宇航的臉砸在門上，發(fā)出“砰”的巨響。少年嚇得后退半步，帽子滑落，左眼下方青了一塊。

“被粉絲打的？”杜雪雷靠回真皮椅，點燃一根新的雪茄。趙宇航捂著臉點頭，突然哭起來：“他們說我是關(guān)系戶，說我沒演技……”“演技？”杜雪雷冷笑，“在這個圈子里，演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你記住，只要有我在，你就是男一號。”

他翻開抽屜，扔出一張支票：“去把臉整好，明天跟我去見馮小剛。”趙宇航捏著支票的手還在抖，上面的數(shù)字讓他瞳孔驟縮。杜雪雷突然放軟聲音：“小航，你比楊小喵聽話，這才是最重要的。”

窗外突然傳來騷動。杜雪雷起身望去，只見楊小喵被幾個保鏢簇擁著走進大樓，他穿著簡單的白 T恤，頸間戴著的銀色項鏈晃了晃——那是去年公司年會杜雪雷親手送的禮物。

晚上七點，《娛樂晚間秀》直播間里，杜雪雷的笑容在鏡頭前無可挑剔。主持人舉著手機：“網(wǎng)上有傳言說，趙宇航能演《逆光成長》男一是因為和您的關(guān)系，您怎么看？”

“宇航是很有潛力的新人。”杜雪雷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規(guī)律的節(jié)奏，“至于小喵，公司一直很重視他的發(fā)展。這不，他剛?cè)雵痣u獎，我已經(jīng)讓宣傳部準備慶功宴了。”

彈幕瞬間被“杜總好會做人”“楊小喵實慘”刷屏。杜雪雷余光瞥見導播舉牌，示意他看第二現(xiàn)場。畫面切到楊小喵的采訪間，少年正在整理領結(jié)，聽見問題后抬頭：“杜總是我的長輩，他教會我很多東西。”他突然笑了，露出小虎牙，“比如，機會要自己爭取。”

杜雪雷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當然聽得出這話的潛臺詞——三天前楊小喵跪在他辦公室求演男一的畫面還在眼前，少年說“我會證明自己”，而他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小喵啊，公司有公司的安排。”

直播結(jié)束后，杜雪雷在后臺遇見馬曉彤。她抱著楊小喵的金雞獎提名證書，指尖輕輕摩挲外殼：“杜總，小喵說想請您去看他的試戲片段。”

“試什么戲？”“張藝謀的《金陵十三釵 2》。”馬曉彤抬頭，目光堅定，“他說，想讓您看看，什么叫‘自己爭取的機會’。”

深夜十點，錄影棚的聚光燈照亮楊小喵的臉。他穿著破舊的學生裝，臉上涂著灰，眼神卻亮得驚人。當他說出“我要演玉墨的弟弟”時，杜雪雷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個向來以“萌萌噠”人設示人的男孩，此刻眼里有一團火。

“卡！”董彥君放下對講機，“比上次好多了，眼神有狠勁。”他看向杜雪雷，“杜總，這孩子是塊璞玉，不該被局限在偶像劇里。”

杜雪雷沒說話，盯著楊小喵額角的汗珠。記憶中那個在他辦公室哭著背臺詞的少年，和眼前這個渾身是戲的演員重疊在一起。馬昊宇突然遞來一瓶水，打斷他的思緒：“杜總，小喵入圍的金雞獎最佳男主，提名作品是《少年的你》。”

杜雪雷挑眉：“那不是趙宇航演的校園劇？”“是小喵給宇航做配。”馬曉彤輕聲說，“他演那個被霸凌的轉(zhuǎn)學生，只有三場戲，卻拿了提名。”

空氣突然安靜。杜雪雷想起今天在電梯里聽見的員工私語：“楊小喵的演技要是能被看見，哪有趙宇航什么事”“聽說杜總為了捧侄子，硬是把小喵的角色砍成客串”……

他摸出手機，給小陳發(fā)消息：“通知導演組，《逆光成長》第 15集改劇本，增加楊小喵的內(nèi)心戲。”頓了頓，又加上一句，“趙宇航的英雄救美戲份，換成楊小喵救女主。”

馬曉彤的睫毛猛地顫動，抬頭時眼里有水光。楊小喵擦著汗走過來，頸間的銀鏈晃了晃。杜雪雷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說：“小喵，明天跟我去見鄭曉龍導演，你的檔期我親自調(diào)。”

少年愣住，嘴角慢慢揚起。窗外，夜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玻璃上，杜雪雷望著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剛?cè)胄袝r，也是這樣倔強地在導演門口等了三天三夜。

“記住，”他松開手，聲音低了些，“在這個圈子里，能救你的從來不是資本，是你自己。”楊小喵點頭，燈光下，他眼里的火又旺了些。

凌晨一點，杜雪雷獨自坐在辦公室里，面前擺著兩份文件。左邊是趙宇航的新劇合約，右邊是楊小喵的金雞獎慶功宴策劃案。雪茄煙灰落在“男一號”三個字上，他突然拿起鋼筆，在趙宇航的合約上畫了個問號。

手機在此時震動，彈出謝雨行的消息：“杜總，董事會覺得楊小喵的金雞獎提名是個好機會，或許可以重新考慮《逆光成長》的番位……”

杜雪雷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通知媒體，明天的慶功宴，我要和楊小喵一起走紅毯。”他望向窗外，雨已經(jīng)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遠處的廣告牌上，趙宇航的海報被雨水淋得有些模糊，而楊小喵的劇照還嶄新如初，少年眼里有星辰大海。

他掐滅雪茄，在兩份文件上簽下名字。鋼筆尖在楊小喵的策劃案上停留更久，墨跡暈開一個小小的黑點，像極了少年剛才試戲時眼里的光。

“小陳，”他按下對講機，“把趙宇航的新劇改成男二，讓他去跟組學習三個月。”頓了頓，又說，“另外，給馬曉彤批三千萬宣傳費，就說……是公司給金雞獎候選人的見面禮。”

晨光漸亮，杜雪雷站起身，西裝上的褶皺被他一點點撫平。鏡中的男人眼角有細紋，但眼神依然銳利。他知道，在這個資本翻云覆雨的娛樂圈，真正的頂流從來不是被捧出來的，而是像鉆石一樣，在壓力下自己長出光芒。

而他，作為掌控光芒的人，終于學會了——有時候，放手比緊握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