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余暉斜照。

破舊的瓦房內，藥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苦澀的藥香彌漫在狹小的空間里。

吳虎娘親服了藥，終于安穩睡下，臉色比先前好了許多。

李凡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被收拾得煥然一新的屋子，長舒一口氣。

修煉都沒這么累過！

但總歸是做了件善事。

離羽癱在墻角，有氣無力地擺手：

“李兄……下次行善……能不能挑個輕松點的……”

陳末倒是精神尚可，但眼底也帶著疲憊，只是強撐著沒表現出來。

謝紅綃站在窗邊，靜靜望著遠處的夕陽，不知在想什么。

李凡拍了拍吳虎的肩膀，低聲道：

“記住了，別再輕易賣掉自己。”

“若真想還錢。”

“去方家找胖管事，他會給你安排活計。”

吳虎眼眶通紅，重重地點頭，聲音哽咽：

“李捕頭的大恩大德，吳虎這輩子都不會忘！”

李凡擺擺手，轉身朝門外走去：

“行了，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好好照顧你娘。”

“回去？”

離羽一聽，立刻從墻角彈了起來，剛才的疲憊一掃而空，兩眼放光：

“李兄！你可算想起要請我喝酒了！”

他一把攬住李凡的肩膀，笑嘻嘻道：

“這么久沒見，一上來就拉著我去斬妖”

“連敘舊的時間都沒有！”

李凡被他晃得無奈，搖頭笑道：

“大哥，是誰拉著我非要去看熱鬧的！”

“早就和胖管事打過招呼了。”

酒菜備好，司南歸也在方家等著。

自己一回白水便將人家扔在方家，確實有些不禮貌了。

離羽一聽，更加興奮，拽著李凡就往外走：“那還等什么！”

“趕緊的！”

陳末默默跟上，嘴角卻也不自覺揚起。

一路鬧著回到方家。

……

踏入方家大門，李凡眉頭一皺。

往日熱鬧的庭院，此刻氣氛有些嚴肅。

仆人們垂首肅立，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目光低垂，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幾名管事站在廊下，神色緊繃，似乎在迎接著什么貴客。

離羽撓了撓頭，小聲嘀咕：

“李兄……你這排場也太大了吧？”

李凡搖頭，聲音低沉：“不是在等我。”

“另有其人。”

一名年約十八的綠衣少女迎了上來：“大少爺，你回來了！”

她名為青禾，原是方茹的貼身丫鬟。

只是方茹入了棲云山，往后回家的機會更少。

而方鴻，也前往江州書院求學。

如今偌大的方家，竟顯得有些寂寥。

而青禾乖巧懂事，方慶安便收了他做義女。

這丫頭倒也本分，從未以方家小姐自居，見著李凡仍是行禮。

李凡笑著與其打招呼問道：“家中來客了？”

話音剛落，正廳方向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是茶盞摔碎的聲響！

緊接著，一道傲慢的聲音傳來：

“方慶安，這就是你方家的待客之道？”

“連杯像樣的茶都沏不好？”

這聲音，卻有幾分熟悉。

幾人目光交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華服公子的身影。

李凡眸光一冷，大步朝正廳走去。

離羽和陳末對視一眼，也連忙跟上。

踏入正廳，李凡目光直朝主位看去。

華服公子高坐主位，手中折扇“啪”地一收，正厲聲呵斥：

“方慶安！你們方家如今是越發不懂規矩了！”

“連本公子的茶都敢怠慢？！”

方慶安這白水城首富，此刻卻佝僂著腰，額頭滲汗，賠著小心道：“李公子息怒，是老朽疏忽，這就給您換……”

華服公子冷笑一聲，折扇一抬，直接打斷：“不必了！”

“本公子今日來，可不是為了喝你這口破茶！”

他目光一轉，終于看向門口的李凡，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喲，這不是李捕頭嗎？”

“咦，還有輯陰司的偏將大人。”

“呵。”

華服公子折扇一展，目光輕蔑地掃過方慶安，又瞥向李凡和謝紅綃，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方慶安，本公子算是看明白了。”

“原來是攀上了輯陰司的高枝，瞧不上我京都李家了？”

他聲音不輕不重，卻字字如刀，直戳方慶安心口。

方慶安臉色一白，額頭冷汗涔涔，連忙擺手：“李公子誤會了！方家怎敢。”

京都李家？

離羽幾人神色微怔，目光轉向李凡。

他也出身京都李家。

那眼前這位華服公子……

李凡神色平靜，眼中毫無波瀾。

他在踏入方府的時候心中就有了猜測，所以并不吃驚。

眼前之人應該是來尋自己的，方慶安之前說過。

只是沒想到……

來的會是這種貨色。

“李承謙。”

華服公子折扇一收，下巴微抬，語氣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倨傲。

“京都李家，三房嫡次子。”

他目光掃過眾人，見他們神色震動，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京都李家，大虞五姓之一。

權勢滔天，顯赫無雙。

他并不以自己庶出的身份感到尷尬，反而以出自李家為榮。

然而，當他視線落回李凡身上時，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

“李凡。”

“本公子今日來，是奉家主之命，帶你回李家。”

“但你別以為……”

他聲音陡然一沉，帶著警告：

“回了李家，你就能一步登天！”

“李家不養閑人！”

“若你表現不佳。”

“照樣會被趕回白水城！”

廳內一片死寂。

上來就給下馬威，這李承謙似乎對李凡抱有一些敵意。

眾人屏息，目光在李凡和李承謙之間來回游移。

謝紅綃眸光微動，心中暗自吃驚。

她本以為，李凡的天賦，是靠著李家龐大的資源堆砌而成。

畢竟，京都李家乃大虞五姓之一，底蘊深厚，靈丹妙藥、功法秘籍應有盡有。

若李凡自幼受李家栽培，能有今日成就，倒也合情合理。

可如今看來……

李凡似乎并不被李家重視。

他這實力，竟是在這白水縣內成長起來的。

相比之下，自己才是那個靠資源堆砌起來的人。

她不由看向李凡，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