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沒有吩咐的事咱們不用瞎操心，只要把人盯住就行了……欸，別看了，過來幫我把后面的防曬抹勻！”

“來了來了！”蘇恩曦丟下薯片，繞到酒德麻衣身后，緩緩伸出安祿山之爪……

“哎，摸哪呢，我讓你涂后背！”

二人吵吵鬧鬧間，下方操場主席臺，一眾領導完成了登臺。

先是校長的一通很沒營養的著稿宣讀，然后是副校長，各個部門的主任……

就當臺下眾人昏昏欲睡之時，一個人的登臺引起了全場喧嘩。

楚子航。

仕蘭中學大前鋒，新年晚會大提琴《辛德勒名單》演奏者，此僚當誅榜蟬聯榜首，校運動會各種記錄保持者，升旗儀式常駐主持人，學校女孩子的夢中白馬王子，男孩子們無法觸及的頂點……

人的名樹的影。

楚子航在仕蘭中學的一畝三分地，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任何人都要避其鋒芒，就是趙孟華這種全校知名的花花公子都不得不望其項背，哪怕楚子航已經畢業了，也用他的余威蓋壓當世，讓所有人都抬不起頭。

這就是楚子航。

“早就聽說這次校運會請來了杰出校友，沒想到是楚子航！”

“居然是那位傳奇學長，今天見到真人了，果然好帥啊！”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要到他的電話號……”

……

路明非親眼看見，站在他身旁的柳淼淼此刻已經變成了愛心眼。

整個高三部誰不知道，晚會黑天鵝，鋼琴公主柳淼淼之所以常駐鋼琴獨奏，是因為能和楚子航在后臺碰上一面，說上幾句話。

僅此而已。

只可惜，楚子航像是水泥封心，對柳淼淼的示好視而不見。

楚子航還是和往常一樣，站在話筒前淡定的脫稿演講，而后微微鞠躬，走到主席臺最角落的座位落座。

臺下掌聲雷動，觀眾的熱情度比剛剛任何一個校領導上臺時都要高漲。

隨著數十發禮炮一齊升天炸響，校運動會正式開始。

……

坐在觀眾臺上，路明非有些緊張。

上一次參加運動會是什么時候？

好像是很小很小的年紀，那時候好像也是五千米，啦啦隊的領舞妞還是這么漂亮。

自己的媽媽喬薇妮還在身邊，她在終點線向著自己揮手，喊著“向前跑！別回頭！”。

于是路明非真的就咬著牙關向前跑，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狗，懷揣著無盡的野望，泥頭車一樣向前向前。

……

“男五千！下一個項目男五千！誰報名了！去出發點排隊了！”

通報員的聲音將路明非從思緒中拉回，周圍的同學向他們揮拳，異口同聲喊著加油。

路明非覺得自己像是出征的將軍，帶著無數人的希冀走向戰場，率領著千萬人的隊伍奔向勝利。

校驗，對照身份，上跑道。

鼻腔里充斥著塑膠跑道被烈日炙烤的刺鼻味道，頭頂的太陽毫不留情灑下熾熱，可路明非此刻內心空明。

“一會你們別硬跟我，小心明天爬不起來。”

說話的是校長跑隊的體育特長生，他的嘴角勾著不屑的笑。

在他看來，冠軍就該是自己的，其他人不過是陪襯。

發令槍響。

路明非如同離弦的箭，快步沖出。

極快的速度將身后眾人拉開一大截。

“開局先讓你當破風手，等最后兩公里再反超……”

特長生微微提速，緊緊咬在路明非身后。

“哎呀！這個笨蛋！哪有長跑開局就沖刺的！”

觀眾席上的蘇曉檣猛拍大腿，引起身旁柳淼淼一聲輕呼。

柳淼淼啦啦隊短裙下白皙的大腿上印著一個通紅的手印。

“蘇曉檣你不要太過分！”柳淼淼伸手掐蘇曉檣的細腰。

“別鬧，看比賽呢……”蘇曉檣扭了扭腰，避開柳淼淼的襲擊。

她也說不清心中是怎么想的，既不希望路明非得到好成績，又不想他被刷的太難看。

可是當路明非在前面充當‘破風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開口痛斥。

兩公里過去，在路明非的全力奔跑下，時間僅僅過了七分鐘出頭。

他也終于迎來了開局沖刺的惡果，一股氣堵在腰部上不去下不來。

他岔氣了。

系統的每日十公里路明非都是以慢跑的形式完成的，這種拼命沖刺的跑法他還是第一次。

路明非的喉嚨開始發出‘喝喝’的粗氣聲音，嘴里也傳來熟悉的鐵銹味，他的腳步開始飄忽。

身后的體育特長生早就超過了路明非，跟在身后的兩人又是在彎道從路明非身側跑過。

要失敗了么？

要放棄了么？

路明非在心中問自己。

然后他努力睜大眼睛，咬著牙繼續邁步，大口呼氣試圖調整呼吸。

然后他就看到了這一幕。

趙孟華坐在跑道旁，他似乎是崴腳了，選擇了放棄。

穿著拉拉隊服的陳雯雯從觀眾臺飛奔而下，一路小跑，來到趙孟華身旁，細心的將他攙扶起。

說真的，路明非從未見過陳雯雯跑的那么快。

也從沒在陳雯雯眼中見過那種不摻雜任何虛假的擔憂神色。

趙孟華似乎在笑，而陳雯雯佯裝怒色，伸手輕輕懟了他一下。

可眼中的羞憤做不得假。

這一瞬間，路明非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是有趣，自己咬著牙想要完成的目標，在別人心中就是這么不值一提么？

帶著千軍萬馬的將軍，最后不免孤軍奮戰。

有的人還在咬牙堅持，卻無人問津；有的人中途退場，卻被像英雄擁簇。

這一刻，路明非感受到了無盡的孤獨。

要放棄么？

路明非心中再次出現相同的疑問。

身體確實已經在催促路明非放棄，沒有系統的催促，路明非自然可以隨意選擇放棄。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可真就沒有意義么？

“為什么總是為了別人而努力？為什么不能為了自己奮斗一次？”

“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

腦海中迸現出一道低沉的聲音，像是機械聲，又像是路明非的自語。

“當然是……不放棄！”

這一刻的路明非終于幡然醒悟。

就像系統始終引導的那樣，真正的男人，就要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