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浴室里

不安分的水珠在天花板凝結，滴落在噴灑之下精致少女的身影之上，順著散亂著的齊劉海劃過眼角的淚痣，輕輕的…順著滾過因水汽更顯嬌艷的嘴唇。

“啪”

滴落地面

少女關上噴灑，走向一旁等身的鏡子前，順手抓起已準備好的…未曾使用過的毛巾認真地擦拭，用另一只手掌附在因布滿水珠而模糊不清的鏡面，沒有規律的…一下一下地劃過，顯露出鏡子之前的身體。

潔白的毛巾在微粉的皮膚上游走，抬起下顎，劃過精致的鎖骨；屈下上半身，擦拭在鏡子上未能顯露的下半身…鏡子重新變地有些模糊。

隨后穿上衣服，眾所周知的……從里往外的開始穿，最后穿上白色的襯衫，看著鏡中的自己擺弄深青色的衣領，屈指彈一下身前的紅色蝴蝶結。

稍后待長筒襪什么的穿好，并換了一雙干凈的拖鞋，再次走向鏡子，踏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雙手附在自己的臉頰上，深吸一口氣，黑色的瞳孔里滿是癡迷。

右手支撐在鏡子上，左手無名指緩慢地摩擦著左眼側的淚痣，帶來清晰的觸感……少女的感官如此訴說著。

“這世上……沒有什么比的得上我的女人了。”

少女微笑著，矜持而傲慢。

……

……

少女踩著木質的地板發出清脆而不拖沓的聲音，走向一旁的餐桌，上面擺放著今天的早餐：兩片蘸好果醬的面包、一小杯酸奶以及放在一個小的方形器皿并閃爍著烏黑光澤的魚子醬。

一口一口地從面包片一個棱角開始吃起，幾口后端起一旁的酸奶稍微抿一口，在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才用湯匙挖一勺塞進嘴里。

相比其余的食物而言，唯有魚子醬才是真正的美味。

少女在心中如此感嘆著。

魚卵在齒間滾動著，彈性的觸感帶來麻麻的感覺。

牙齒上下擠壓，將魚卵輕輕咬破，那一瞬間漲破發出的聲音若不是仔細的捕捉，可能就會在舒服的情緒中忽略而過，享受每一絲歡愉。

品嘗美味之后，繼續著吞食食物，如此重復著。

最后，少女抽出兩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嘴…兩遍。

少女從座椅上起身，丟下碗碟向客廳走去，這座房子的主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一段時間后便會有熟識放心的鐘點工收拾一切。

少女隨手提起放在單人沙發的書包，走到鞋架旁放下，挑選了一雙精致的黑色小皮鞋。

黑色的……帶著兩道白色條紋點綴的長筒襪與小皮鞋相得宜章。

“噠噠噠”

踩在地上發出清亮的聲音，少女提起書包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

……

門外往來著行人，匆匆而行，不經意間看到少女的容顏皆閃過驚艷之色。

鄰居的住戶婦女在牽著自己的小女兒悠閑地前行著。

小女孩略微有些感嘆著說：“好漂亮啊！”

婦女贊同的點了點頭，驚艷的目光略過少女投向身后的住宅，有些疑惑。

記得……這是一個未婚男性畫師的住宅，怎么會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呢？

啊～這是餐后甜點嗎？

少女看著兩人，心中如此感嘆著，小步走來，微笑著說：“啊～夫人，久仰大名了呢！”

婦女更加的疑惑了，看著自己面前的少女。

“你……認識我嗎？”

少女聽到這疑惑的語氣笑意更深了，帶著意外的語氣反問道：“難道高木先生沒有與夫人談起我嗎？”

少女的右手食指與中指疊在一起，輕輕的點了兩下嘴唇，接著說：“真是糟糕呢，我還以為自己與高木先生稱的上朋友呢，竟然沒有說我嗎？高木君可是與我聊過許多與夫人的事情呢。”

夫人看著少女，少女的神色有些苦惱。

少女依舊旁若無人的說著：“高木君說今天下午要邀請我去吃飯呢，沒有告訴我地點，說是要在學校直接帶自己去，給我個驚喜。”稍微轉過頭，將因風吹到耳前的發絲捋在耳后，接著說：“我真的無法拒絕，畢竟高木君在平時幫助了我許多，夫人您知道在哪里嗎？”

婦女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她還清晰的記得早上丈夫出門時說：“我今天下班有應酬，就不回家吃飯了。”

婦女…高木夫人看著眼前的少女，沒有絲毫虛假做作的成分，應該是真的在為無謂的邀請而感到苦惱。

難道……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嗎？

怎么會？

根本不可能？！

高木夫人一旁的女孩依舊略帶羨慕的眼光看著面前少女，卻發現右手承受的力量越來越大，直到承受不了才擺了擺手，無言地訴說著。

高木夫人連忙松開了手，臉色更白了幾分，她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沒有回答少女的問題，而是詢問：“你……是哪所學校？”

“神木高中。”

少女微笑著說，笑容一如起初。

高木夫人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神色痛苦而疑慮，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事情。

“唔！”

少女這時仿佛才想起來似的，帶著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從書包中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方形的精致禮物盒，放在手掌上伸向婦女。

“這是昨天下午高木先生送給我的禮物，直接遞給我…慌忙地就走開了。”

高木夫人盯著禮物盒正對著自己的一面，上面有一張空白的小紙條，沒有寫什么祝福之類的話語，只是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毫無疑問，婦女一筆一劃的看著，看著這紙上的內容。

——高木田太

這是丈夫的姓名與字跡，婦女認識它，除了他本人沒有比自己更熟悉的了。

“可以將這個禮物賣給我嗎？”

高木夫人的神色獨獨剩下了痛苦，而在這空白之上，痛苦愈發顯得痛苦。

“不用付錢了，我本想還給高木先生的，可惜我并未碰到他。”

少女連忙遞給婦女，可愛地拜了拜手拒絕了對方付錢。

高木夫人接過盒子，將上面的白紙揭掉攥在手心，指尖陷進肉里。

無言了稍會，微風吹過少女即膝的裙擺，在一側勾勒出不敢直視的弧度。

怎么辦？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能會這么做？

高木夫人瞧著眼前的絕世美少女，白色的校服襯衫使得氣質帶上了清純，而那衣領前的紅色蝴蝶結卻映襯在精致的鎖骨處，顯露出輕易可以察覺的誘惑，裙擺之下，修長的腿在長筒襪的包裹下更是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高木夫人緊攥著的手更用力了。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喜歡她。

都怪眼前的女人，毫無羞恥的勾引自己的丈夫。

都怪她

是的，都怪她。

高木夫人瞇起了眼睛，痛苦化作了怨恨與嫉妒。

少女的笑容更濃烈了，好似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說：“夫人，我看您好像有些疑惑，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吧，別人都看我們了。”

高木夫人測過身子，微瞇著眼看向周圍許多人都在若有若無的向這邊打量，其中膽大的用著毫不掩飾的火熱目光探究著少女，準確的來說…是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向少女，剩余的那些人也是在暗暗責怪婦女擋住了一些人的視線。

當高木夫人得知了這真相，緊攥著的手愈發用力了，神情也愈發丑陋。

怨恨化作了實質、愈發濃稠。

殺了她

殺了這個女人

超越人性與理智的情感隨著怨恨撲了上來，占領了大腦控制的中樞，每一個細胞都在強烈的歡呼著，歡呼著思想與身體在此刻達到了統一。

殺了她，高木夫人如此在心底不停地對自己說著，心臟中不停涌動的血液愈發暢快，毫無阻礙的激發身體潛在的活力。

而感官也漸漸清晰，全新的理智重回的思想支配者的地位……而此時地位較之以往更穩固了不少，不過這理智卻全然由一個目的主導，那就是

——殺了她

高木夫人放松了微瞇的眼，未感到酸脹，對著身邊的女兒說：“媽媽與這位大姐姐聊會，你先在這里等媽媽好嗎？”女孩遲疑地點了點頭。

隨后高木夫人將手中的禮盒塞進女孩的手里，對少女說，“可以了。”

少女聽到了回答，將書包放在女孩的腳邊，帶著高木夫人向一處觀賞用的竹林走去，兩只手背在身后，神情從容。

高木夫人跟在少女的身后，打量著四周，光線從斑駁的枝葉下透過，微醺的暖意使人迷亂。

高木夫人從后方打量著少女，雪白的脖頸在珍珠一樣的長發下若隱若現，在光線的照射下，升起淡淡的……引人沉醉的感覺。

“就這里吧！”

高木夫人在少女開口的那一瞬間便撲了上去，用在路上拾起的…帶著尖銳突刺的竹節狠狠地向少女的脖頸刺去，在令人牙酸的刺耳聲中卡在里面。

還有什么好說的呢？想殺就要立馬殺掉。

少女無助的……憑借本能躲避，但始終未能挪動分毫，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高木夫人拔出竹節，選了另一個位置再刺進去，拔出……刺進，如此重復著。

直至最后，高木夫人再也沒有可以刺進的位置，坐在少女背后的，無言地靜默，臉頰、胸口、衣衫濺滿了暗紅色的血液。

少女的頭顱與身子只有骨頭與兩絲血肉相連，頭顱往一側偏去，眼神中還殘留著復雜的神色。

高木夫人停歇一會恢復些許體力，并未發現所有的血液都在緩慢的膨脹、連接，最終在高木夫人站起身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血液已經形成了一個層面。

那層面隨著風旋轉著，勾勒出與少女相似的臉型，那嘴唇的部位隨著旋轉而勾起，形成一個笑容。

那層面越來越厚重，越來越清晰，就宛如真的有一個人從這里誕生。

高木夫人皺著眉終于察覺出了不對，不過最終沒有絲毫用處，遍布四周與身體上的血液一瞬間鋪開，將高木夫人籠罩其內…包括少女的身體與頭顱，形成一個不規則的……由血液包裹的物體。

那物體毫無規律的向四周扭轉著，有時會冒出幾個與少女一般無二的頭顱，不過頃刻間又被吞噬，幾只殘缺的手臂從中伸出卻絲毫沒有辦法。

重復著……任何一個人可以認知而無法理解的爭斗，最終形成了最后一位勝出者，與少女一模一樣的個體赤裸著出現在此處，除了空留在地面上的衣物，沒有任何細節表明發生的事情。

少女拾起衣物，認真地……穿戴起來，隨后順著來路返回。

這散發著罪惡的濃郁香氣……包裹在欲望當中的情感爆發的感覺真是令人愉悅。

這可是能與魚子醬相媲美的美味呢！

少女將雙手背在身后，神情愉快。

這種令人喜愛的美味，才是我所尋求的呢。

少女走出竹林，將等待著的小女孩腳邊的書包提起，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感嘆著說：“真是……聽話的好孩子呢！”

女孩猶豫的看了看少女的身后，沒有發現自己的媽媽，張了張嘴隨后又閉上，聽話的等待著。

少女從書包中拿出兩張衛生紙，緩慢但仔細的在女孩的一旁擦掉書包上的塵土，屈指彈了彈，發現已經干凈了。

在少女準備離開的時候，女孩終于忍不住對少女說：“姐…姐，我的媽媽呢？”

少女微笑著回答：“被我殺掉了。”

少女的回答令女孩頓時愕然，有些不太理解答案的含義。

少女蹲下身子，抓起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傾身在女孩的耳邊微笑著說：“被我殺掉了呢，沒有痛苦。”

少女用余光看著因話語僵在原地的女孩，在耳垂上吐出溫熱的氣體。

“請記住——”

少女站起身來，將右手放在女孩的頭上，左手無名指輕輕摩擦眼角的淚痣，語調深沉而怪異，嬌嫩的嘴唇微笑著，神情矜持而傲慢。

“我……是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