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天，面對“江歌案”討論的持續升溫，作為“道德觀察者”，也有點坐不住，想寫點什么。好在大家都有了一些共識：“不姑息惡行，善行才會得到尊重；不盲目原諒，寬容才不會變成縱容。”“盲目的原諒，是對善良的褻瀆，是對無辜的戕害。”這是一種最樸素的道德情感，是人類道德精神的體現，沒有什么東西比善良更珍貴，善良是我們的最高價值，劉鑫，在道德上永遠不可原諒。

當然，我們也聽到了另一種聲音，說不要以法律上的無知來盲目同情，法律是不講感情的，更不要以道德義憤來“綁架”法律，特別是認為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隨便對法律（司法）指手畫腳，言下之意是，你不懂法律，就不要來評論這類涉及道德與法律沖突的案件，你沒有資格來評價。這種論調其實不僅僅在“江歌案”中有，在“雷洋案”和“于歡辱母殺人案”的激烈討論中也有，并且比較有市場。在此，我們必須理直氣壯地說：道德就應該始終站在制高點上，道德就應該具有某種特定的優越感和優先性。

善良是人性中“神”的品格，不尊重善良，就不是人。

弗蘭西斯·培根認為，善良就是一種利人的品德，它是人類的一切精神和道德品格中最偉大的一種，是屬于“神”的品格。善良，這種人性中的“神性”就在于，它能夠處處為他人利益著想，同情同類，在必要時損己利人。人類之所以視善良為“神”的品格，并非因為人世間善良的稀有為貴，如拉羅什福科所說“再沒有什么比真正的善良更稀少的了”，而是對人性的自私面的超越。善良不像“性善論”者所聲稱的那樣是先天具有的，而是在后天的道德實踐中形成的。康德認為，人的善良意志不是因快樂而善，因幸福而善，或因功利而善，而是因其自身而善的道德善。在康德看來，善良是一切行為具有道德價值不可缺少的條件，人的智慧、勇敢等品性，如果沒有善良意志，就可能導致極大的惡。這樣康德就把善良當成一種先定的抽象的價值原則，某一行為符合這一原則就具有了善的性質，善良給人間帶來了美好。古希臘哲人德謨克利特認為，善良是一種美，品性善良的人永遠是美麗的。一句問候，一個攙扶，一點理解，一次捐獻，都飄逸著善良的溫馨，閃爍著人性的光彩，體現著人格的魅力，衡量著一個人的真正價值所在。我們雖然不是神，但我們必須具備善良這種“神性”，否則與動物無異。在這些意義上，如果連善良本性都不顧，甚至認為善不善無所謂，那么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

善良是人類永恒追求的最高價值，不顧道德民憤，休談法律。

如果要對人類價值進行分層排序，那么，真善美就是人類永恒的最高的價值，經濟價值、政治價值、法律價值等均居次位，或者叫二級價值。就法律價值和道德價值關系而言，任何法律必然以合道德性為前提，以追求善和正義為前提，法律精神必然以道德價值為導向。法有善法與惡法之分，人類歷史證明，法一旦失去道德價值方向，失去對善的抵達，就會向惡法轉變，就會對社會生活產生嚴重威脅，甚至引發災難性后果。任何法律都不能以程序、形式、細節、技術為借口而置善良于不顧，而縱容惡行、惡人。為了確保法成為良法，需要加強法律倫理建設，強調道德觀念和倫理制度、立法者的道德素質對立法、司法、執法的影響。法安天下，德潤人心。只有人心暖、人心善、人心齊，天下才會安，失去了人心，必定失去天下。同時，如果法無善潤，法無善指，法無善護，安的也只是一人的天下、惡人的天下、壞人的天下。我雖不熟知法律，但我懂得善良，惡人就應該得到懲罰，道德就應該永遠站在制高點上，用善良之光照亮法律，善良之人永遠具備對法律“指手畫腳”的資格。法治就是人人治、治人人的廣泛社會活動，不僅僅是少數人的技術專業活。

善良是我們每個人的守護神，放縱自私冷漠，就是變相殺人。

陳世峰是直接殺人者，當然要受到法律制裁。為什么人們更恨劉鑫？是因為她極度自私、極度冷漠，間接成了殺人者的“幫兇”，這是不能用“膽怯”來逃避責任的。人類之所以能抱團生活，通過“群居”而戰勝大自然的各種威脅，是因為人有“類”意識、有同情心、有利他行為。“生活你我他，有難靠大家”，你今天的冷漠終將換來冷漠的待遇，你今天的自私終將換來自私的苦果。自私是人性中一種惡劣的品性，是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不擇手段地損人利己。在歷史與現實生活中因自私而對美好人性犯下罪行的人屢見不鮮。培根在論述自私的危害時，打比喻說：螞蟻這種小動物替自己打算是很精明的，但對于一座花果園來說，它卻是一種很有害的生物。極度自私的人也如同螞蟻，不過他們危害的是社會，是你我，“點著別人的房子煮自己的一個雞蛋”，就是自私者的本性。秉持善良，張揚善良，就是保護自己，就是維護社會正義，法律不也是為此目的嗎？如果漠視善良，縱容自私，也許會有無數個劉鑫就在你身邊，明天的江歌就是你。

其實，我無意去爭辯道德與法律的輕重，只知道，做人要善良，人人都要善良，社會要揚善抑惡，形成善場，讓好人一定要有好報，讓惡人一定要得到懲罰，這是人類最樸素的生活道理，也是幾千年不變且將來也不會變的道理。道德就應該始終站在制高點上，如何？

2017.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