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這就是浪人的計劃，以什么魔兵赤怨銃催生殘穢，進而引爆雍朝這個火藥桶，徐墨臉色也難看了幾分，眼神中還有幾分慶幸。

還好他已經修持了第二咒，只要不是被這異變的咒靈像是螞蟻吞象一樣圍住，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危險，換做之前，此時只能跑路回去了，畢竟，一階下品的咒靈，是真能咒死下位咒師的，至于武師，練沒練出陰霆氣來也沒什么太大區別，幾乎是遇之，中咒即死，區別就是快點死慢點死罷了。

一旦中咒，又能撐的久些，卻沒有驅除咒靈咒力的手段，便會在咒靈咒力的侵蝕下，輕則幻覺叢生，重則精神失常，弄不好就把家人當做惡鬼仇敵，進而失手先殺了全家，這反而還是種折磨......

“唉，四季城那邊剛平靜幾分，這邊就又亂作一團。”

徐墨嘆了口氣，略感糟心，不過，這事跟他半毛錢都沒關系，從黑川鐵心那推測，浪人的謀劃想必早就開始了，如今是，都快成了，才徹底爆發。

雖說汐崖宗的反應很快，但雍朝估計光顧著內斗了，這廢物朝廷，它不亡國誰亡國。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衛所也不知是腐朽了想趁機斂財還是打其他主意，竟然用出城名額換黃金，那我沒準就能用黃金換到之前難換的東西，秘籍大藥之類的，說不得就會容易很多。”

若是再煉化一份大藥，是不是會生出其他變化？徐墨很是期待。

理清頭緒后，他也是放下心來，繼續閉目修持血兆咒，并驚奇的發現，咒法竟然略有精進，雖然提升幅度并不大，但卻依然能感知到。

這可能跟方才用咒法擊潰并收服‘殘穢·眾生相’有關。

畢竟，這門咒法是純粹的殺伐惡咒，需要煉殺欲入咒。

只有真正催使咒法，進行生死搏殺時，精神最是集中，殺欲也最是旺盛，方才是最好的修持咒法的時間。

殺戮，便是最好的證法捷徑。

可惜......

“此法雖好，卻不能真陷進去，找人生死搏殺以證咒法，咒法進展大不大不好說，弄不好人就先沒了......”

徐墨雖然欣喜咒法的精進，卻不準備長久這么干，一是如履薄冰太兇險，二是這樣修持下去，究竟是人持咒，還是咒御人，就難說了。

血兆咒底本上可是特意提到了‘嗜殺喜斗者易失我’。

失我，是咒術師對持咒入魔的別稱。

不同于邪術師，失我者是在修持咒法的過程中，潛移默化的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性格，如同失去了自我還不自知，故名為‘失我’。

一抹微光打在臉上，徐墨似有所覺般睜開雙眼，屋內并沒有點燃煤油燈，那這光亮只能是月光。

他起身來到窗口，向窗外望去，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只見烏云飄去后，露出了懸掛在黑幕下的清亮殘月，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徐墨竟然感覺那殘月的光輝中，竟隱隱閃爍著似紫似紅的妖異色彩。

等他再凝神望去，方才的一切又好像是種幻覺，但結合起咒靈身上的異變，徐墨不禁喃喃自語：

“機械大日，月相之力，這方世界，怕是比想象中還要奇詭的多啊......”

......

銀鱗般的月光漫過城墻，隨著一位位武師憤然回府，磚縫間也漸漸冒出斷續的蟲鳴。

雖然當下霧鹽城，內藏殘穢，外駐大軍，形勢岌岌可危，但讓他們就此束手待斃那絕無可能。

按照史書上的記載，殘穢會突然出現，但只要挺過爆發期，這等邪穢之物也會慢慢消退，仿若天災一般，否則世人早就不存了。

當務之急，是像面對大疫一般，配合縣衙，封府封戶，禁止人員流動，再逐戶分配物資，盡量減少傷亡，以免催生出更多殘穢來。

“希望都是些聰明人，老實配合縣衙，拿出糧食錢財，興許便都能挺過去，若是不愿，那也只能殺雞儆猴施以雷霆手段了......”

從一處角樓里走出，莫寒江頭戴斗笠、著褐布短衫，望向離去的武師們，負手而立，大半面部隱在夜色黑暗中。

最初霧鹽城的縣令也是不愿，只想第一時間逃跑，可是打斷了他一條腿后不也冷靜下來了。

出現這等情況，霧鹽城縣令就兩個選擇，要么棄城而逃等待被雍朝和汐崖宗清算全族入土，要么一人死節保全家得活，冷靜下來后，他便做出了正確選擇。

“老夫此舉，既為公，也為私。”徹底從黑暗中走出，莫寒江來到月光下，喃喃自語。

呵令縣令封城，威懾城內武師剿滅浪人和外邦武師等不安定因素的同時，聯絡汐崖宗及雍朝說明情況，最后大軍封城鎖村......至于能不能消災解禍，他反正是盡人事了，剩下便是聽天命，這是公。

至于私......

背負在后的右手轉到身前，莫寒江借著月光，怔怔地凝視向手中的一把火銃，有些狂喜，有些滿足，卻也顯露著幾分疑惑，幾分忌憚。

銀色輝光從火銃的黑鐵啞光銃身上流淌而過，一朵血色鳶尾花在扳機處妖異盛開，花根部延伸而出的藤蔓似血管一般，盤踞在銃身銃管之上。

這是他從浪人處奪來之物。

隨著夜風輕吹，暗紅花瓣搖曳舞動，逸散出一股淡淡幽香，莫寒江只覺血氣沸騰，身體的各種欲望都變得極其強烈，獸欲混合著殺欲直沖腦海，一時間口干舌燥，令他的聲音都變得干澀嘶啞：

“新武魔兵，赤怨銃！”

由匠人織田盛造取古戰場奇石所鍛，并以一種極其殘酷的古法進行血祭，具體祭祀法他沒打聽到，是織田家的秘傳法門，只知道是由某種利用植物刑罰罪人的酷刑變化而來。

“遠島流傳說，這把魔兵能夠催生并控制殘穢，極其詭異，乃不詳之魔兵，持兵者穢氣纏身，遲早為兵所惑，害人害己，是以也是廢兵，難以為武師所用，故一直鎮于織田家的神社中，需要定期進行血祭來保養，如同雞肋......”

莫寒江輕撫銃身，感受著冰冷的觸感，心頭卻是極其火熱，能夠催生殘穢倒是有些可信，但控制殘穢？呵，他早就試過了，根本毫無作用。

想必什么穢氣纏身、魔染兵主，也是夸大不實之語，是織田家故意散播的謠言。

有了此兵，他便能回頭，拼著臟腑受創自損武功，進而轉修新武，在有生之年，望一望那武師巔峰，如此，才了無遺憾。

“真沒想到，最后了，這蒼天，終于厚待老夫了一回。”

隨著莫寒江的慨嘆低語，赤鳶銃仿若活物一般亮起血光，扳機處的鳶尾花瓣更是盛綻，根部藤蔓好似要纏繞至他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