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三人約著去商超逛吃，徐墨下午還有課，便繼續待在醫務室中，三人出了門后，林雪瑤似是忘了補妝，回到醫務室面對著全身鏡涂抹正紅色口紅，只有他們兩人在的醫務室，氛圍微妙的有幾分尷尬。

“徐咒師，你聽說過‘血怨’嗎？”

似是想打破尷尬的氛圍，林雪瑤突然說了一句。

血怨？

徐墨嗯了一聲，表示疑問，林雪瑤并未看他，細致抹著口紅：

“人死留痕，痕合咒力，容易演變為咒靈。咒術師更是如此，是以在對咒術師舉行葬禮時，要以驅散咒，驅散身軀內殘余的咒力，再火化尸身，便是為了防止滋生咒靈?！?

“這一點很多人知道，但俗世的咒術師卻很少有人知道，咒術師常年煉七情攝六欲入咒，咒力對身體會持續性的進行一種正向侵蝕改易，這也是咒法越高深，壽命越長的原因?！?

“但也正因為此，常年修持咒法的咒術師，便是連血液中都滲入了咒力，融入了情緒，當咒術師在瀕死時，他的情緒往往最為激昂，當這抹情緒混雜著咒力滲入血液時，這血液一旦沾染到人或物上，便會經久不散，咒術界的專業者將這種現象稱之為‘血怨’?！?

“這種血怨糾纏，很難洗除，甚至于連當事人自身，包括絕大多數咒術師都感知不到，不過，若是用摻雜著咒力的異香，就能很容易的將它消融掉?！?

收起口紅，林雪瑤擦去唇邊的多余紅印，余光輕看了一眼他：

“我只是突然想到這件事，便隨口這么一說。方才也只是，用異香施咒時，一不小心波及到了你?！?

“受教了。”

徐墨面色不改，心中卻波濤翻滾。

血怨？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林雪瑤看向他的對面，目光停在那空位上，右頰倏然陷落半枚清淺的梨渦，她柔和輕笑，星狀耳墜在臉側簌簌搖晃，將冷白肌膚映出薄緋。

曇花一現般，笑容沉入凍結的湖底，她往外走去：

“徐咒師，再會?！?

直到腳步聲至聽不見，陳星竹風風火火的竄了出來：

“老板，她在打什么啞謎？不會是在詐咱們吧，真有血怨這個說法？”

“應該有。”

回想起之前嗅到異香后的輕盈感，徐墨心知這事不假。

雖說這也算不上是什么證據，但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也是個麻煩。

“她什么時候有所猜測的？對這些個血脈咒師，絕不能小瞧啊！”

若是將來要對付某位血脈咒師，當下便是生動的一課，徐墨下意識地抓起桌面上的啤酒罐，正送入嘴邊時，才反應過來是江醫生未收起的空罐，復又放下。

“她應該是因為江醫生才會‘多管閑事’的?！标愋侵裥÷曕止?，直到聽到腳步聲，又慌忙躲進他身體里。

‘血怨......唉，咒術界這邊的水太深了，咒法上豎起壁壘高墻，就連信息情報上也是各種封鎖。’

‘咒法詭異，血脈咒師的血脈力量也是各有千秋，相較于這邊，霧鹽城和武師簡直要多單純就有多單純。’

徐墨看向窗外，眺望校園里的人流變化，整理思緒。

好在，四季城這里，還是有著諸位上位咒師在，些許紛亂和不安因素還無法影響大局和秩序。

但霧鹽城所在的雍朝就是個不斷加壓的火藥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轟地一聲......

“也無所謂了，真亂起來，興許也有好處，大亂之下，往日秘而不傳的秘籍什么的，也許就開始賤賣了，甚至是武者大藥，弄不好都會流通起來?！?

接下來的一周時光里，徐墨照例是白天待在咒術學院里上課，其余時間泡在醫務室修持咒法，雖然杯水車薪，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偶爾，也跟著江離，林雪瑤，蘇若晞三人去市區繁華街道逛逛。

換他一人，定是不敢的，畢竟，洛溟說不好還在四季城躲著，當然隨著時間過去，絕大多數咒術師認為洛溟已經前往咒術界了。

而賀蘭青和姜旭東的動向，徐墨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興許姜旭東已然將注意力放在了學徒姜成身上，畢竟，距離冬季考核日是越發近了，這對于姜旭東來說，才是頭等大事。

至于晚上，則在徐府專心致志修持咒法，借著圓滿層次血兆咒的加持，接連消耗掉了四枚咒玉，咒力轉化進度突飛猛進，額外時間，便扎進滄浪真功、十字軍劍里。

......

徐府后庭院里，雖仍還有幾分夏末的余熱，但天氣已然轉冷，池水中荷葉漸殘，蓮蓬擎籽，隱隱傳來的桂花香氣中，廊下的一窩燕子早已南飛。

剛修持了一夜咒法，徐墨就來到了院子里，手持十字軍圣劍，借助圓滿層次劍術的加持，一遍又一遍演練著十字軍劍術。

他的動作動靜合宜，行云流水，運劍若流風回雪，轉腕似分水撥云，劍招變化渾然天成，手中厚重的圣劍像是已非外物，而是經年累月在血肉外長出的第二副筋骨，操使起來如臂使指，往往無需思索，下一招便自然用出。

陸徽蘭穿著清涼碧裙，邁動修長健美的雙腿，款步走進庭院，候在一旁看著他在那里練劍，就算她主攻滄浪掌，對十字軍劍都沒入門，可也能看出，那圣劍像是與徐墨成為了一個整體一般，十分和諧自然。

她越看越眼熟，似乎看到了另外一道身披鎧甲的身影，此刻與之重疊起來了一般，不由得心驚，這是將十字軍劍練到了艾爾薇拉的層次嗎？

徐墨連續練了幾遍，絞得飄落的柳葉均成碎末，方才收了劍招：

“陸管家，可有事？”

“老爺，早宴已經備好了，艾爾薇拉師傅應是快到了。”陸徽蘭盈盈一禮，彎腰垂首，藏起眼中的艷羨與吃驚。

已經到了？

徐墨點點頭，心情不錯：“好，你先過去，傳達下，我稍后就到。”

待陸徽蘭走出庭院后，他方才呼出沉積在體內的濁氣，吹飛了面前飄舞的碎葉。

“這門十字軍劍，也是練到精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