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費已經落袋為安，林之打算給她一個小驚喜，滿足一下藝人的虛榮心。

他拿來紙筆：“能幫我簽個名么？”

白栤嚼著肉片，歪頭一愣。

林之笑道：“我忽然想起來您是哪位了。”

白栤眨眨眼，利落地在A4大白紙上簽了藝名。

“學費說好的，不許坐地漲價。”她開了句玩笑。

閑聊幾句，林之要測試一下白栤的基本功。

她自己說有基礎。

“注意安全，不要勉強，我就是看一下你的軟度。”

白栤沒穿舞蹈服，但身上的牛仔褲質量很不錯。

長腿翹臀蜂腰，身材比例加上這張臉，就決定她注定要做藝人。

午后的陽光里，長發像被鍍了層金光，她皮膚又白，像開在廢墟里的一朵水仙花。

她能下腰搭橋，能豎劈，但橫叉和側叉做不完全。

白栤是極有韌勁兒的姑娘，說要脫鞋再試試，林之沒讓她逞強。

“我這里是地板革，你穿棉襪子會打滑，別試了。明天你要準備舞蹈服和舞蹈鞋，”

白栤這才作罷，問：“緊身的還是寬松的？”

林之本能想說緊身的，飽飽眼福，但明明沒必要，說出來對方立即就明白他的司馬昭之心，便說：“寬松的就行。北舞門口的舞蹈用品店就有，百八十塊。”

接下來，林之又問了她幾個問題。

比如學舞是拍戲里有跳舞橋段，還是需要姿態。

“姿態。”

比如什么朝代的戲份，他是否需要根據戲碼設計課程。

“說不準是什么朝代，主要是行走坐臥的儀態。”

林之知道隔壁中戲的張小龍在這領域是專家，想了想，他問：“紅樓夢？”

白栤犯了難，這不能說。

真當個寶了？

林之沒辦法告訴她，這個版本的《紅樓夢》一經上映就飽受謾罵，主角團的扮演者各種空降，到后來沒一個是憑這部戲紅的。

至于她的薛寶釵…幾乎沒人記得。

林之：“我明白了，大觀園沒有跳舞戲碼。放心，我會保密的。”

白栤抿唇一笑，眼神靈動。

她發覺這個笑起來很陽光的男生，有著不同于年齡的成熟與聰慧。

先前聊天時得知他晚上還要教幾個中學生到半夜…又很勤奮。

她這么想，八萬塊錢的學費忽然沒那么心疼了。

最后定下來每天下午一點到四點上課，白栤走之前，林之送了她兩份盒飯。

一份減脂餐，double牛肉；一份燕京第一鍋“老林頭兒把子肉”。

關上大門，林之緩緩打量一圈房間。

雖然先前白栤沒說什么，但他看得出，對方實是有些嫌棄這里的環境的。

別的不說，外面三十七八度的高溫，屋里連個電風扇都沒有，即便是晚上，那六個小孩兒過來蹦跶半個點也要大汗淋漓，雖說女孩子多，味道也不好聞。

從小練舞的孩子們吃慣這種苦，聞慣了汗臭味兒，不算什么，但大明星誒，多少給人家一些特殊照顧。

算上剛剛轉過來的四萬，林之現在的積蓄已經突破八萬大關。

他覺得是時候改善一下居住環境了，哪怕不為了學生，自己至少也該有張床。

于是，他花大力氣將破床墊丟了出去。

趁還有時間，到五金市場買了一架折疊行軍床，一臺立式二手電風扇，以及兩瓶空氣清新劑，一盒香薰，都是檸檬味兒的。

分好晚飯，等學生的過程中，林之將下午與白栤親密接觸時萌生的靈感記錄下來。

他打算將電視劇《神話》里，白栤親自跳的那段盤鼓舞作為結課目標，為她編排出來。

同時…

拿過吉他，跟著記憶彈了一遍尚未面世的《星月神話》。

留給李雪唱。

那妮子偏中低音，又沒什么技巧，這首歌正合適。

她唱，版權歸林之自己，美滋滋。

天黑后過了一陣，那個總偷瞄林之襠部的女家長又跟著孩子們來了。

就為了她，林之下午特意花三十塊錢換了條厚款的形體褲，不透，且T恤也選了件長的。

“小林今天上新菜了？”

“您來著了，嘗個鮮，回去幫我宣傳宣傳。”

“咋賣？”

“今天請您吃，打算賣十五一份。”

大姐笑得燦爛，把子肉吃得滿嘴流油，給吃減脂餐的孩子們饞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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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經紀人王姐一口五花肉進嘴，白栤捧著減脂餐饞壞了。

“味兒真正，這東西我在泉城一個酒店嘗過，比那好吃，哪兒買的？”

王姐參加聚會喝多了，下午補了個覺，剛睡醒，來白栤的房間找她說事，見她正吃東西，本以為她是管不住嘴，一看依舊是菜葉子，很滿意。

白栤將打包的把子肉給了她，說特意給她帶的，王姐更滿意了。

白栤雖青澀，但骨子里有倔勁兒，楊老板的床都不愿上，王曄見多了這種初出茅廬自視甚高的小丫頭，接手時就決定嚴格管理，好好馴一馴。

“舞蹈老師自己做的。我這份也是。”

白栤的確偷吃了。

回來的路上，沒忍住吃了份涼皮兒，說是長安的，結果一入嘴天壤之別，沒吃好，反倒弄得滿心罪惡。

聞言，王曄愣了愣。

“你已經找到舞蹈老師了？”

白栤說：“下午去見的。”

王曄問：“這么快？靠譜兒么？”

白栤將打包盒扔進垃圾桶，點頭說：

“就昨晚姐你給我的打火機，上面的廣告是真的。”

王曄有些無語，皺眉問：“怎么沒告訴我？”

白栤見她臉色不善，心里納悶，不是你讓我自己去尋摸么。

嘴上說：“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

王曄點上一根煙，問：“多少錢？”

白栤照實說了。

王曄眉頭皺得更深，吐出一口煙說：“發票呢？”

白栤說了一番林之的情況，“他那開不出發票。”

王曄翹起二郎腿，揮揮手驅散面前的煙霧，淡淡道：“明天去找他把錢退了，我給你找了個中戲的老師，你去那邊練。”

白栤抿住嘴，沒吭聲。

她其實很不喜歡王曄這種充滿命令的說話方式。

白栤本身家境不錯，也是高學歷，信奉任何事都有道理可循，但娛樂圈是真不拿邊緣藝人當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