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劫,無解
- 都中狀元了,你告訴我這是西游?
- 愛燒香的熊貓
- 2385字
- 2025-07-16 19:01:44
究竟看到了什么……
屋內死寂。袁守誠眼瞳深處猛地一縮,仿佛被這直指核心的問題狠狠燙了一下。
他干裂的嘴唇動了動,喉結艱難地滾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陳安。”
陳光蕊忽然開口,視線卻牢牢鎖著袁守誠。
“哥?”陳安下意識應聲。
“出去。”聲音平緩,卻不容置喙。
陳安一愣,濃眉立刻擰了起來,手上力道下意識更緊,
“不行!哥,這老東西滑溜得很,又會消失又會揚沙子的,誰知道他……”
“出去!”
陳光蕊的聲音陡然轉厲,像一把冰冷的匕刃切斷了陳安的擔憂。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陳安那張寫滿不忿的臉,陳安點頭,這才氣沖沖地走出了屋子,
“老騙子,我就在門外!敢耍花樣……”
他松手,做了一個極其有力的捏拳動作,重重哼了一聲,才不甘地退了出去,反手將沉重的木門“哐當”一聲帶上。
門軸摩擦的余音在斗室內回蕩,更添一份壓抑的死寂。昏黃的燈光下,只剩下兩人相對。
袁守誠似乎松了口氣,但身體依舊緊繃,像只驚弓之鳥。他拖著沉重的濕衣,挪到陳光蕊對面的椅子旁,卻沒坐下,只是扶著椅背支撐發軟的身體,大口喘著氣。
陳光蕊不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平靜深邃,讓袁守誠無所遁形。
終于,老道士似乎下定了決心。
他抬起那張灰敗的臉,眼神復雜地看向陳光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用一種帶著苦澀和無限疲憊的低沉語調說道,
“你……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么?”
他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像從破舊風箱里擠出來,
“血灌天靈……怨孽纏魂……九幽開門……十死無生!”
他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陳光蕊的額頭、胸口、腳底,越說聲音越尖利急促,最后化作一聲撕裂般的低吼,
“老夫行走人間一甲子,解過無頭尸的煞,化過溺死鬼的怨!可你頭頂這把懸著的刀……”
他聲音驟然哽住,仿佛恐懼堵住了喉嚨,緩了好一會兒,才頹然搖頭,那份神棍的油滑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被事實碾壓后赤裸裸的絕望,
“老夫從未見過……如此狠絕!如此徹底!如此……無解的死兆!無解!懂嗎?無藥可救!仙佛難渡!天道織就的鐵幕羅網,神仙進去也得脫層皮!你……”
他喉頭滾動,吐出最后幾個字,
“你在劫難逃!遲早……罷了!”
陳光蕊放在膝蓋上的手,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面色卻依舊平靜得嚇人。他甚至輕輕頷首,仿佛袁守誠只是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實。
“明白了。”
他開口,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
“那么,說說龍王吧。”
話題陡然一轉,鋒利如刀鋒劈開之前的沉重。
袁守誠猝不及防,猛地一愣,
“什……什么?”
“涇河龍王。”陳光蕊身體微微前傾,油燈的光將他半邊臉照亮,眼神銳利如電,
“他要死的那個劫數……不是玉帝的降雨旨意點錯了數,對吧?”
他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陳述。
袁守誠渾身劇震,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陳光蕊,
“你……你連這個都……”
他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一絲無法掩飾的無力,
“是‘人曹官’!我今天偷偷替涇河那老龍算了算,他的死劫與‘人曹官’有關!可是……”
袁守誠的聲音有些無奈,
“我算不出來啊!不知道那個人曹官是誰!是老是少?是人是鬼?高居廟堂還是潛藏草莽?半點線索也無!找不到他,就不能請他高抬貴手,那老龍的死劫就不能破除,老龍如果死了,按照你的說法,我也會惹上大麻煩......”
袁守誠的聲音陡然帶上了哭腔,
“我也要被水底那些披鱗帶甲的老東西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碾成齏粉,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啊!”
就在袁守誠涕淚橫流,幾乎要癱軟在地時,
“嚓啦!”一聲布帛撕裂般的輕響突兀響起。
陳光蕊忽然從袖中摸出一物。不是什么令牌信物,只是一張泛黃發脆、邊角被水漬暈染過的巴掌大黃麻紙。紙上,幾個墨跡歪斜的字還頑強地洇在昏黃的燈光下:
一尾金鯉,換一卦。
正是袁守誠攤前寫卦規的那張紙!
袁守誠的哭嚎瞬間卡在了嗓子眼里,如同一只被扼住脖頸的鴨子。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張黃紙,像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妖魔,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
陳光蕊沒有問袁守城為何每天都要金色鯉魚,他的目的是什么。而是將這卷承載了無數算計與因果的舊紙,穩穩地、不容拒絕地,塞進了袁守誠那雙還在顫抖的枯爪之中。
“我能讓人曹官點頭。”
陳光蕊說得平靜,畢竟這個“人曹官”的身份別人或許不知,但是他是能推斷出來的。
魏征夢中斬龍王他是知道的,那么這個“人曹官”多半就是魏征了。
袁守誠為什么算不出是魏征,他也沒有興趣去了解,至于能不能讓魏征點頭,那就要看他能不能取得魏征的信任了。一切都是后話。
陳光蕊的話,聲音不高,卻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顆萬鈞巨石!
袁守誠渾身猛地一抖,他抬起頭,看向陳光蕊的眼神不再是看“死人”或“獵物”,而是在看一個……顛覆了他畢生認知的怪物,
“不……不可能!”他失聲尖叫,聲音尖利得刺耳,“老夫耗盡心機,折損道行都算不出分毫!你……你一介凡骨,如何……”
他的話被陳光蕊淡然的目光堵了回去。
他是不相信陳光蕊能算出這個“人曹官”是誰的,但是陳光蕊敢這么說,就一定有自己的底氣。
只是,袁守誠覺得很夢幻,自己這一脈窺測天機,都不知道這人曹官是誰,陳光蕊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看他的樣子,不僅知道,還有辦法說服人曹官,這讓他越發好奇。
陳光蕊沒有解釋,只是輕輕拍了拍袁守誠攥緊黃麻紙的手背。那動作,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
“現在,該輪到你了,袁先生。”
陳光蕊的身體重新靠回椅背,昏黃的燈光重新將他半邊臉籠入陰影,只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告訴我……”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探尋最核心秘密的穿透力,
“你這般能窺見他人死生、甚至能算出龍王命數的本事,到底修的何道?”
“卜算天機,趨吉避兇,你能算他人,但是卻不能算自己,這也是為什么你不愿意招惹我,為什么你算不到涇河龍王會找你的原因……你這門傳承,應該是這樣吧?”
話音剛落,昏暗中,袁守誠手里死死攥著那張被捏得發皺發濕的黃麻紙,紙邊都快刺進了他干枯的掌心。
他整個人如同一尊泥塑,僵立在椅旁,慘白的臉上,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
嘴里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