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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要釣魚?

“哥,你這兩顆大珠子哪里來的?”

陳安眼睛瞪得溜圓,掌心托著兩顆龍眼大小的珍珠,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這珠子這么老大……乖乖,一顆就能頂咱老家的二十畝上等水田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著一顆珍珠,對著窗戶看了看,好像這樣看,就能看出其中的什么門道一樣,實際上,陳安從來都沒見過珍珠,只是知道這東西很值錢。

陳光蕊倚在驛館簡陋的床榻上,昨夜與龍王的夢中交鋒仿佛還在骨子里留下絲絲寒意,他瞥了一眼陳安,隨口道,

“剛睡了一覺,醒來不知誰就放這兒了,我還以為是你拿來給我的呢?”

他目光輕飄飄掃過窗戶,仿佛望向涇河的方向,

同時心中忍不住感嘆,果然是龍王,就是有錢啊。

想到昨夜老龍被點破死局時的震動,還有他被自己反手敲詐了一筆有苦說不出的表情,陳光蕊嘴角不由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這老龍,不僅莽撞,還好忽悠,有他配合,就不信那袁守誠不出現。

今天只要去涇河邊,演上那么一演……

至于這珍珠嘛,只是個附帶品。

在一旁的陳安根本沒注意陳光蕊后半句,兀自沉浸在巨大的財富沖擊里,他還拿著那兩顆珍珠,嘴里念叨這,

“一顆就夠買十匹上好的突厥戰馬!兩顆!乖乖,咱們能在西市盤個三進的大院子了!”

他越說越興奮,一把揣好珍珠,突然闊綽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哥,你等著!”

說著話,他興沖沖推門就奔前廳而去。

“老倌兒!給你!”

陳安大步流星沖到驛館柜臺前,難掩得意地對著正倚著柜臺剔牙的驛丞揚了揚下巴,隨即“啪”地將一大把銅錢拍在臺面上,力道足震得柜臺上的油燈一晃,

“喏,欠你的飯錢,連本帶利!一文不少!”

這些天,一直擔心錢不夠花的陳安,面對催賬的驛丞,連大氣都不敢喘,現在有了錢,必須要嘚瑟一下。

手里還有將近三百文,他想都沒想,直接就給齊了一百三十六文錢。

驛丞慢條斯理地數完錢,手指攏過銅子兒,眼皮一掀,目光在陳安那溜了一圈,臉上擠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褶子,

“呦,陳小郎君這是發了橫財?莫非……是從永興坊那位?”

他刻意將“永興坊”三個字咬得又慢又冷。

若是平日,陳安聽到這種陰陽怪氣,早就提拳頭上了,今日心情好,只是罵道,

“少打聽!收你的錢便是!”

“哼!”

驛丞鼻子里噴出一聲短促的冷氣,

“還在得意呢,恐怕大難臨頭了你都不知道?!?

“什么大難臨頭了?呸呸呸!爺爺現在有錢了,你休要給我添晦氣!”

說著話,陳安還用手揮了揮,似乎想把那所謂的晦氣給扇走。

可是,這個時候,驛丞突然臉向前探,聲音壓低了許多。

“陳小郎君,你昨兒睡的死,沒聽到聲音,今個兒天沒亮,金吾衛可是把長安城攪合了一個熱鬧啊。!”

說完了這句話,他想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偷聽,這才用了更低的聲音,

“前太子率更丞王珪大人,血濺府門!左衛副率韋挺大人,人頭都掛上菜市口了!”

他看著陳安血色盡褪的臉,枯唇咧開一個陰森的弧度,枯指向東邊永興坊的方向狠狠一戳,

“你猜猜,下一個輪到的,會是哪一尊倒霉菩薩???”

“什么那尊菩薩?我聽不懂啊?”

武夫陳安就這一點好,你說太深奧的話,他是真聽不懂。

驛丞這一次似乎很有耐心,看到陳安沒懂,他還在旁補充了一句,

“魏征可是太子的人,現在太子的舊臣被砍頭了,他還能好?而你,陳小郎君,你昨兒可是跟著陳狀元拜訪人家了?!?

“?。俊?

聽到驛丞的話,陳安這次是聽懂了,嘴巴張了老大,如遭雷擊,渾身力氣瞬間被抽空,踉蹌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門框上,發出悶響。

他看著驛丞那張刻薄得意的臉,腦子里全是金吾衛帶血的刀鋒和血淋淋的人頭幻象。

是?。?

昨天我們去魏征宅了!昨天去了魏征宅!

阿兄還給了人家一封信呢。

這次魏征要是出事了,阿兄準跑不了?。?

昨兒我們去了魏征宅!

其他人都去的孫伏加府上!

就我們昨兒去了魏征宅......

就在陳安滿腦子的想法都要被這一句話占據的時候,他看到了驛館門口,突然有人影過去,

“張……”

陳安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嘶啞著嗓子喊了出來,

“張兄!留步!”

剛邁入驛館小院的張昌齡腳步猛地一滯,背影剎那間繃緊。

他甚至沒有回頭,只用眼角的余光瞥見陳安煞白的臉和驛丞那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下一瞬,張昌齡如同被無形的烙鐵燙到腳后跟,寬大的袍袖猛地一甩,整個人幾乎是腳不沾地、逃也似地沖出了驛館大門,只留下一個倉惶遠去的背影,將陳安最后一絲僥幸徹底隔絕。

千萬別說跟我關系好!

昨天沒出事的時候,大家都是好兄弟,今天人家太子的人出事了,我可不認識你是誰!

而陳安,則是還沒有消化掉這個大消息,暈暈乎乎又回到了陳光蕊的臥房。

“哥!完了!全完了!東宮那邊的人頭真砍到菜市口了!”

陳安連滾帶爬沖回客房,一把抓住陳光蕊的衣袖,聲音抖得不成調,指關節因恐懼攥得發白,

“驛丞說……說下一個就是魏征!他說的王珪、韋挺的名字我都聽過,是大官!這幾個是大官!要按官大小來砍頭的話,魏洗馬,也躲不了多久了。”

“哦?秦王對東宮動手了?”

對于陳安帶回來的消息,陳光蕊一點都不意外,相反,他還要把信息問的仔細才行,

“已經動了兩個大官了!這魏洗馬,形勢不妙啊!”

陳安苦著一張臉,看著手中的珍珠,狠狠咬牙,

“哥,要不你拿著這兩顆珠子,去一趟房府和杜府?現在魏征要倒了,咱們得找活命的路子啊?!?

說著話,他將珍珠又塞到了陳光蕊的手中,“這兩顆珠子值錢,說不定能買咱們的命呢。”

“送東西?為什么要送東西?”

“當然是保命了!”

陳安有些著急,“給他們送過去了,可能看子啊珠子的面子上,就不會為難你了?!?

陳光蕊這才聽懂了陳安的意思,

不過,他倒是沒有動身的打算,而是笑呵呵地說,“我是不會去那兩位的府上的,沒有人介紹,就是去了也是白去?!?

說著話,他從容起身,完全沒有注意到陳安臉上的焦急。

陳安心想,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這樣淡定,于是就問,

“哥,那咱們不去那二位的府上,咱們是要去哪???其他的人可都沒有這二位的分量重了?!?

陳光蕊點了點頭,“是啊,畢竟一條魚才多重?!?

說著話,他拉著陳安一同起身,“走著,咱們釣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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