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買刀劍？”

蔡逸哲聞言一怔，掃了一眼身后青光劍、斷魂刀，已經收斂了寶光。

不過雖包裹著，卻能看出大致輪廓。

他擺擺手，聲音清朗。

“不賣！”

也不糾纏，轉身便要離開。

可老叟不依不饒，又跟了上來。

“我還未出價，怎知不賣？”

蔡逸哲掃了他一眼，反問道。

“你一把年紀，要刀劍何用？”

“怎么？

老朽便不能舞刀弄劍？”

老叟捋須輕笑。

“能，能，但我不賣，你另尋他處吧！”

蔡逸哲懶得理會這人，隨口敷衍。

“哎～好歹聽聽老朽出價啊？”

“多少都不賣！”

“別看老朽年齡不小，但腿腳還算利索，不會埋沒了你這刀劍……”

“你這老頭，好不講道理！

你要買刀劍，去鐵匠鋪打一柄便是，怎偏要奪人所愛？

且本該頤養天年之際，不去享受天倫之樂，怎反學少年人爭強斗狠？”

蔡逸哲也不知這老叟抽的什么風。

老叟聞言，白眉一挑。

“年長又如何？

習得武藝方能護身保命。

就是閻王差小鬼來索命，老朽還要與他比劃比劃嘞！”

此話一出，蔡逸哲笑了。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你啊，還是安安穩穩等著勾魂吧。

趁還有幾年活頭，多行善積德，方是正理。”

白發老叟忽地吹胡子瞪眼，聲調拔高。

“世上誰人不貪生？

老朽陽壽未盡，自當奮力一爭！

試問天地眾生，誰不渴求長生？”

此言入耳，蔡逸哲倒是心有同感，默然頷首。

隨后，老叟話鋒陡轉。

“莫說是人，依老朽看，就連那蚊蟲也知偷生！”

“嗯？！”

蔡逸哲瞳孔驟縮，腳步頓止！

銳利目光如刀，死死盯住眼前老叟。

不是，擱著點我呢？

他繞著老叟緩緩踱步，仔細打量。

一身粗布麻衣，兩鬢蓬松，須發皆白，臉上滿是歲月痕跡，與尋常老翁無異。

只是一雙眸子，燦若星辰，睿智祥和，讓人一眼不忘。

莫非……是神仙所化？

蔡逸哲心頭一凜，法力暗涌，眼中閃過金芒。

可老叟仍是老叟，沒看出端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般人那會纏著自己說這般暗藏玄機之話。

恐是來了個大家伙！

蔡逸哲略一思量，一個名號倏然浮現腦中。

他心念急轉，悄悄捻訣念咒，變出一只身外身。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老叟此時也不再搭話，只微笑頷首，同樣打量蔡逸哲。

見一只蚊蟲飛來，他眼神微動，卻是不管不顧。

任由其落在脖頸上貪婪吮吸。

蔡逸哲也不客氣，操縱分身大口吸食。

他已然篤定，這老叟定然不凡，否則斷不會留蚊蟲吸血。

很快，分身吸飽后，大著肚子，搖搖晃晃沒入蔡逸哲袖中，一閃消失。

轟——

果然，靈臺之內，一顆光球瞬間膨脹圓滿！

磅礴力量席卷全身，氣息猛然暴漲一截！

略一感應，蔡逸哲眉頭先是一蹙，隨即又豁然開朗。

此次所得竟是……洞玄青光神功！

與昔日月太歲處所得，同源同宗！

而月太歲曾言，他是夢中得白胡子老神仙所授。

那便是眼前這人了。

不，是這神！

幾乎同時，老叟眼中亦是異彩連連，顯是察覺了蔡逸哲氣息的變化。

四目相對，電光石火間，一切了然。

“可要換個地方詳談？”

老叟微笑道。

“走！”

兩道身影一閃，轉入僻靜小巷。

隨后悄然化作流光，落于城外無人河畔，一株垂柳之下。

老叟身形一晃，霞光流轉，現出原身。

身披鶴白霞衣，足踏云履，手持拂塵，頭戴星冠。

仍是白發蒼蒼，只是面容慈祥紅潤，再無半分老態，赫然一位仙風道骨的神仙。

“我乃天庭太白金星，李長庚。

為你之事，下界而來。”

果然是太白金星！

蔡逸哲也已現出蚊妖本相，聽到親口確認，心中微喜。

這太白金星以和善聞名，此番前來，未動刀兵，或有一線轉機？

他忙腿爪交疊，恭敬行禮。

“金星圣名，如雷貫耳！

今日得見仙顏，更勝傳聞，實乃仁慈睿智，仙德高絕！”

太白金星拂塵輕擺，似笑非笑道。

“你這蚊妖，倒會審時度勢，生了張巧嘴。

可惜……罪孽深重。”

“先前你我所言，猶在耳畔縈繞，現在怎說這話？

世人皆貪生，蚊蟲亦求存！

為活命而拼搏，何錯之有？

況且我有特殊神通，已然得了壽命，奈何那地府生死簿紕漏，未曾記載！

這才被逼無奈，惹下禍端！

根源，不在我！”

蔡逸哲斟酌著據理力爭。

他深知太白金星地位尊崇，深得玉帝信任，且一向主張調和。

此刻著實期望能得他相助，免去追兵。

太白金星目光深邃。

“我聽聞你與那鬧天宮的大圣似有牽連，故心生好奇，請旨下界一探。

不想，你倒真讓我吃了一驚。”

他拂塵隨意一揮，一道白金神光閃過，柳畔一塊青石無聲無息裂為兩半，斷面光滑如鏡。

“你與巨靈神交戰之際，我于云端觀之。

你……怎會老夫早年成道所修的洞玄青光神功？”

“此乃昔日一位血紅神蟾道友所贈。

言是其機緣所得。”

蔡逸哲坦然說出。

“原來如此。”

太白金星微微頷首。

“那神蟾天生異種，福緣深厚，老夫當年偶遇，曾稍加點化。

如此說來，你與我之間，倒也算有些牽連。”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切入正題。

“我此番現身，便是要查清你之虛實。

方才你吸食精血，修為立漲，足見你確有神異。

莫非生死簿確有紕漏，未錄你神通所增之壽元？”

蔡逸哲聞言心頭一喜，連忙道。

“正是如此！

在下對自身壽數冥冥有感，如今算來，尚余近一千五百載！

此皆因生死簿出錯而起，在下實屬無奈！

懇請金星上達天聽，稟明玉帝，收回追兵，赦免在下罪名！”

關于壽數，他倒沒有虛報。

原來已得九百壽元，后來吸黑熊精得一百五，豬剛鬣得一百，牛魔王得一百六，太白金星得一百。

加上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約摸一千五百左右壽元。

太白金星卻緩緩搖頭，目光如炬。

“眾生壽數，生死簿自有定規。

若僅憑你空口白話，便信你有一千五百載壽元，那世間亡魂個個自稱五千、一萬，這天地秩序，豈非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