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和八個》首先在北影廠試映。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八路軍指導員因為蒙冤,和八個罪犯關在一起。
指導員用剛正忠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這群罪犯。
在部隊被日軍包圍的情況下,指導員帶領他們,以待罪之身迎擊日寇。
電影最突出的地方,就是師張一謀的攝影,他在畫面構圖、色彩、光線、電影形象語言方面都采用創新的表達形式。
采取不完整構圖,鏡頭里常常只拍人物的半邊臉或半個鼻子。這種奇特的構圖,展示各種扭曲的非正常心理狀態,給觀眾視覺上和心理上造成了極大的震撼。
電影放完之后,放映廳內一片鼓掌和叫好聲,對這片子贊不絕口,恭喜廣影廠拍了一部杰作。
電影評論家鐘惦斐評價道:“幾個畫面一出來我就傻了,中國怎么出這東西了,這是一幫什么人拍的?憑我的直覺和敏感,我可以斷定,一批新人要起來了?!?
然而還沒高興幾天,審查結果就出來了,不僅沒通過,還被狠狠地批評了一番。
這些叛徒、土匪壞份子就應該被徹底打倒,怎么還成了抗日英雄了呢?這是抹黑抗日英雄。
這段時間的主流就是“批駁人性論”,“清除精神污染”。
什么是精神污染呢?比如科幻小說就是。
《二流小報》就批評:“一些掛上‘科學幻想’招牌的東西已經在社會上流行起來,并已造成科學上和精神上的污染……”
山西太原,一個叫劉慈欣的小伙子,在一個雷雨天無意中看到了球狀閃電,非常興奮,準備構思一篇科幻小說。
聽說這玩意兒是精神污染之后,嚇尿了,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等到他寫出《球狀閃電》,已經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一個和八個》正好撞槍口上了,張一謀他們幾個到了京城,住在北電的宿舍里,每天都要寫材料,郁悶得要死。
到了晚上,等楊昊、侯詠拍戲回來了,就聚在一起喝悶酒。
楊昊安慰道:“過幾天召開全國故事片大會,我們杜廠長也要來,我覺得他挺開明的,到時候求他幫你們仗義執言。”
侯詠道:“還有你們的韋廠長,這部電影是他拍板的,他總不能不管吧?”
楊昊點點頭:“這就兩票了,我們還可以去見北影廠的汪廠長,他德高望重,如果肯出面,那就好辦多了?!?
不過,去找汪洋要等先見了自家廠長再說,他們不能擅作主張。
再說了,也不知道汪洋到底是什么態度。
過了幾天,杜天文抵達京城,楊昊正在懷柔的一塊空地上搭建了一個軍營拍戲。
五百名解放軍戰士組建的軍營,氣勢雄壯。
而且他們令行禁止,對于拍攝十分配合,不會像群演那樣亂跑,散漫。
舞刀拿槍、干凈利落,讓拍攝順利了不少。
杜天文來到拍攝場地,看著劇組拍了半天戲,見楊昊調度有方,指揮若定,暗暗點頭。
等到這天的戲拍攝完畢,大家才開始談正事。
杜天文問:“你們這部電影還要多久拍完?”
“半個月吧!”
“一個星期之內,必須完成?!?
“為什么?”
杜天文皺眉道:“因為《一個和八個》的事,很多人都在互相竄連,他們肯定會在這次故事片大會上會發難。
這次不僅是廣影廠,北電也會受到波及,我擔心會擴散到你們這批畢業生的頭上,夜長夢多,先把電影拍完了再說?!?
楊昊心想,老子這是合拍片,沒那么好動吧?不過還是老實點頭,說道:“我會加快進度!”
杜天文嗯了一聲,楊昊又道:“廠長,您能不能……”
杜天文白了他一眼:“我能保住你就不錯了。”
楊昊有些無奈,杜天文說白了只是一個偏遠小廠的廠長,他就算有心,也沒有那么大的能量。
楊昊只能想其他的辦法,他一邊加快拍攝進度,一邊給香港的夏夢打電話,告訴她片子快拍完了,希望能夠盡快安排上映。
夏夢很奇怪:“為什么這么急?”
楊昊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我希望能夠盡快上映,是想著電影如果在香港獲得成功,從而賣出海外版權的話,可以從側面伸援他們一下?!?
夏夢想了想:“現在是11月底,后期制作加上宣傳,最快也要春節上映了。但春節已經預定了銀都的《少林小子》,咱們沒院線?。 ?
楊昊道:“咱們把片子拿給銀都的人看一下,他們會同意把《少林小子》提前上映的,我看圣誕節就是一個很好的檔期?!?
《少林小子》拍得很不錯,但故事簡單,打斗也比較老式,和《太極張三豐》,在武打方面,完全落后了一個世代。
如果觀眾先看《太極張三豐》,就會覺得《少林小子》打得不夠精彩,甚至落伍,這勢必會影響《少林小子》的票房。
在楊昊看來,銀都機構最聰明的做法就是把《少林小子》的檔期提到《太極張三豐》之前。
夏夢聽說楊昊如此自信,笑著說道:“那我要過來看一下。”
楊昊又進一步:“有沒有可能把我們的片子,送到國際影展上去參展?”
“你想把影響力搞大?”
“是,今年五月,《少林寺》去戛納參展,雖然沒有進入主競賽單元,卻賣出了一千萬的天價版權,在西方掀起了武俠電影熱。我相信,我的《太極張三豐》可以續一波這種風潮!”
夏夢想了想,說道:“國際三大影展,時間離得最近的也就是柏林影展了,他們在每年的一月份舉行,但現在好像過了報名時間了?!?
楊昊的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一個名字:“我想,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
“誰?”
“一個意大利人,他的名字叫……馬可·穆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