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的日子非常枯燥,每天就是打打打,就算在這風(fēng)景如畫的地方,也難免無聊。
還有就是吃得不好,藏民們的飲食他們實(shí)在是吃不慣。
這天,牟敦芾找藏民買了一頭牦牛,給劇組燉牛肉吃。
高寒地區(qū)的牦牛,肉很勁道,越嚼越香,大家吃得不亦樂乎。
牟敦芾突發(fā)奇想:“小楊,你說我們搞個火牛陣怎么樣?”
“火牛陣?”
“用一千頭牦牛組成火牛陣,沖擊大內(nèi)高手。”
楊昊一陣無語,大內(nèi)高手才踏馬五個人,你用一千頭牦牛去沖,還是火牛?
“火牛就算了吧,太危險了,牛群發(fā)瘋怎么辦?就算不發(fā)瘋,燒壞了牛,還得賠錢。”
“那就不用火,搞個牦牛陣就行了。”
牟敦芾說干就干,馬上找到副導(dǎo)演張西河,讓他幫忙聯(lián)絡(luò),要一千頭牦牛,一百匹馬。
這種事情只能找當(dāng)?shù)氐幕罘饚兔α耍咴貐^(qū)有好幾百個活佛,樹正寨正好有一個。
張西河聯(lián)絡(luò)去了,牟敦芾又跟編劇商量修改劇情。
《自古英雄出少年》的編劇署名文龜,實(shí)際上是一個化名,真名叫陳文貴。
陳文貴是個金牌編劇,代表作有金超群版《包青天》、焦恩俊版《小李飛刀》、《鐵齒銅牙紀(jì)曉嵐》前兩部等熱門劇集。
十天后,劇組真的搞到了一千頭牦牛,一百匹馬,還請杜天文廠長出面,搞來了一架軍用直升機(jī)。
更奇葩的是,牟敦芾還把活佛給忽悠了過來,讓他在電影中演活佛。
活佛帶著全寺的喇嘛,還把全寨的百姓都召集過來,在電影中當(dāng)群演,這波真是大場面了。
電影在一片草原上拍攝,牛群主要由牧民們騎馬驅(qū)使,事先規(guī)劃好路線,排練了幾次才開始拍攝,以免出事。
陳文貴搞出的劇情是孩子們被清廷高手追趕,逃到大草原上。
一個正在玩耍的藏族小孩發(fā)現(xiàn)那些孩子是他的朋友,就去找活佛幫忙。
活佛正在一片山坡上講經(jīng),下面坐著好幾百藏民。
于是活佛下令救人,牧民們就趕著上千頭牦牛去沖擊五個清廷高手,把他們趕跑了。
這段劇情非常之扯淡,藏族小孩為什么和天地會的小孩是朋友呢?
活佛這幫人怎么又都坐在山坡上呢?他又怎么敢招惹清廷的高手呢?
對付區(qū)區(qū)五個人,為什么要搞一千頭牛去沖擊呢?
無所謂了,牟敦芾說我要搞個大場面,陳文貴就幫他搞個大場面。
一切準(zhǔn)備就緒之后,正式開拍,牧民們趕著牦牛在草原上狂奔。
現(xiàn)場一片混亂,好在這些牧民技術(shù)十分高明,雖然看著嚇人,但沒出亂子。
楊昊站在牟敦芾身后,看著監(jiān)視器里畫面,感覺驚心動魄,不禁感嘆:“這不比《無極》里的那個牦牛陣牛逼多了?”
“咦,無極是什么東西?”
有人可能會質(zhì)疑,膠片時代怎么看監(jiān)視器?其實(shí)是可以看的!
ARRI(著名攝影機(jī)品牌)搞了一個監(jiān)看輸出模塊,原理是在目鏡上分出來一束光照在圖像傳感器上,形成數(shù)字信號發(fā)到監(jiān)視器上,就能看到畫面了。
而且還帶磁帶錄機(jī),可以看回放。不過分辨率感人,只能湊合用一下。
拍完牦牛大戰(zhàn),已經(jīng)到了寒冬,大雪封山,整個九寨溝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冬天的海子不結(jié)冰,但激流的瀑布此時卻都凍成了冰條,一條條動感地懸掛著。
上面是雪白的冰瀑,下面是湛藍(lán)的海子,四周是銀裝素裹的原始森林,一切都是靜止的,仿佛連時間也停止在這一刻了。
面對這樣的奇景,牟敦芾大喜過望,又加了一段冰瀑大戰(zhàn)的打戲。
這樣一直拍到十二月中旬,電影終于拍攝完畢。
牟敦芾親自合上鏡頭,當(dāng)天晚上搞了個篝火晚會,把寨子里的百姓都叫上參加。
大家吃著烤牛肉,喝著青稞酒,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楊昊之前在廠里的國慶晚會上唱歌獲得了滿堂彩,這時候就被同事們拉著上場,讓他唱歌。
楊昊想了一會兒,一首歌忽然浮現(xiàn)在心頭,就開口唱了起來:
“在離天很近的地方,總有一雙眼睛在守望。她有著森林絢麗的夢想,她有著大海碧波的光芒……”
“噢神奇的九寨,噢人間的天堂,你把那溫情的靈光,噢灑遍山崗……”
楊昊唱了一首在后世紅遍大江南北的《神奇的九寨》,又應(yīng)景,又好聽。
劇組的同事驚訝不已,沒想到他居然為九寨溝寫了一首歌。
那些藏人雖然聽不懂楊昊唱的是什么,卻也知道他是在贊美自己的家鄉(xiāng),都很是高興。
在楊昊優(yōu)美的歌聲中,一群藏族姑娘手拉著手,把他圍在正中間,翩翩起舞。
劇組的人覺得楊昊太給峨影廠長臉了,拼命鼓掌,拼命起哄。
那些藏族妹子膽大得很,楊昊唱完歌,還追上來要跟楊昊喝酒,楊昊被連喝幾杯,滿面通紅,才被放過。
一群人鬧到半夜才散,楊昊喝得有點(diǎn)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去,忽然感覺門響了一下。
然后就看見一個黑影爬上床,往他的懷里鉆。
楊昊頓時酒醒了,出聲問道:“誰?”
那人道:“卓瑪。”
楊昊摸出手電筒,推亮,就看見一個長發(fā)姑娘滿臉羞澀地坐在他的身前,一雙黑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楊昊拍了拍腦袋,想起來這好像是之前給他敬酒的姑娘,頓時驚呆了!
“她這是……要跟我困覺?”
“不是,你……”楊昊覺得這太他媽突然了,而且有點(diǎn)不妥。
如果只是搞一夜情,他倒不是不能接受,反正明天一大早,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萬一這姑娘賴上他,要跟他走的話,那就麻煩了。
楊昊想要跟卓瑪說點(diǎn)什么,卻發(fā)現(xiàn)語言不通。比劃了半天,不得要領(lǐng)。
那姑娘也是連比帶劃,楊昊大概猜出來她的意思。
無非就是你好帥,唱歌好好聽,好溫柔,好有才華,比我們藏族丑男強(qiáng)多了,我好喜歡你,想跟你困覺。
那姑娘倔得很,說了半天說不清楚,干脆一把就抱住了楊昊,死死地貼住他的身體。
楊昊也是個血?dú)夥絼偟男』镒樱研囊粰M,媽的,干就干。正要下手,忽然門又響了一下。
楊昊連忙把卓瑪藏進(jìn)被子里,轉(zhuǎn)頭看去,卻見一個女孩溜了進(jìn)來,就往他的床上爬。
楊昊人都傻了,干巴巴地問道:“你是誰?”
那姑娘靠了過來,小聲說道:“尼瑪!”
“靠,你怎么罵人呢!”
姑娘比劃了一陣,楊昊才明白,她的名字叫尼瑪。
至于她的來意嘛,她覺得楊昊好帥,唱歌好好聽,好溫柔,好有才華,比她們藏族丑男強(qiáng)多了,她好喜歡,想跟楊昊困覺。
……
第二天,楊昊坐在車上,睡眼惺忪,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太踏馬的奇葩了。
他把卓瑪藏在被子里,忽然來了個尼瑪,他正想著這件事怎么解決呢?門又響了,他趕緊把尼瑪也藏在被子里,外面又走進(jìn)來一個白瑪……
卓瑪,尼瑪,白瑪三個姑娘面面相覷,一起走了,楊昊一個也沒撈到。
楊昊想著這事,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坐在他旁邊的牟敦芾聽見笑聲,對他說道:“小楊,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導(dǎo)演?”
楊昊道:“像我們這種國營電影廠,都是要講資歷,論輩分的,我才畢業(yè)半年,沒有機(jī)會的,除非……”
楊昊忽然想到一個思路,對牟敦芾說道:“如果我寫一個劇本,跟青鳥公司合拍呢?”
“對嘛!”牟敦芾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