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跟著禹走到山上。

“禹，這件事你怎么看？那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禹沉默片刻，搖搖頭：“我第一次見他，確實是從天而降，一瞬間就出現在我的感知中。

他身上的服飾也確實新奇，不屬于我們，也不屬于天上那群家伙。”

羿有些著急：

“可是！你也看見了，他身上的能量，居然暢通無阻地進入龍口——那也許就是天神族特地設下的障礙！”

“我知道，從這孩子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他身上的力量和我不一樣，現在看來，似乎和天神族是一脈的。”

“他就是天神族派來的臥底！誰知道那群混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別妄下結論，羿，這孩子幫了我們許多，絕不可能是臥底......我有個大膽的猜測。”禹的目光看向遠方，眉頭緊皺。

“別賣關子，快說，這小子的底細很可能關乎我等的存亡！”

禹嘆了口氣：“也許......天神族贏了......”

羿瞪大眼睛，沖上去，用手按著他的肩膀：“什么？禹，你說這種話，我該活剮了你！”

“你先別急，聽我說。”禹撥開羿的手，道：

“也許不是我們這一代輸了，而是百年，甚至千年后。

我們的后代，被天神族用某種辦法打敗后，給了他們一種新的能量，和天神族一樣的能量。

我們這一脈，代表力量的氣血，在后世不復存在。

就這樣，天神族的力量體系烙印在我們的子孫后代體內，成為了新的力量體系。

這孩子自未來而來，體內就是和天神族無二的能量。”

羿沒有反駁，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哼了一聲：“不過是猜測罷了。”

禹白了他一眼：“你對那孩子的來歷，不也是猜測么？”

“管他什么來歷，如果他真的來自千年后，那我就直接問問他！”

“且慢，等我們回去后，我會稟報大人，讓他定奪，眼下，還是先解決洪水問題。”

“哼，你最好祈禱這小子不是臥底，不然我的箭會穿透他和你的腦袋！”

“知道了，走吧。”

山風吹過，帶著濕冷的水汽。

龍口碎裂后，開辟出一條新的支流，水位開始急劇下降，剛剛一會兒就已經下降了數米。

也許再過一晚，水位就會下降大半。

現在，只剩下唯一的阻礙......

羿的呼吸有些粗重，他遠遠地看著那個正與部落戰士們分享著烤肉、笑容干凈的少年。

禹說得對，現在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

無論那孩子是誰，來自何方，眼下，他與人族站在同一陣線。

“走吧，”禹的聲音將羿從沉思中拉回，“龍口已開，但這只是第一步。

洪水積壓在上游太久，光靠這一處宣泄口，還遠遠不夠。”

兩人回到隊伍中，慶祝勝利的喧鬧聲漸漸平息。

戰士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烤肉，恢復體力，再次整裝待發。

“龍口已開，但這只是第一步。洪水積壓太久，光靠這一處宣泄口，遠遠不夠。”

禹掃過在場的人：“下一處......神囚山脈。”

“什么？”朱丹部落的首領瞪大眼睛，“那里可是人族禁區！舜帝不在，貿然前往可是要命的！”

禹的表情沒有變化：“我勘探洪水走勢時，曾到過那里，洪水正是從當初刑天斬斷的裂口涌向外界。

只是那個缺口太小了，我們需要更大的。”

“你瘋了！刑天可是戰神，其威能或許連舜帝都難以企及，當年才能全身而退——我們去？那就是送死！”

......

爭論的聲浪轟然爆發，各種反對和質疑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鶴被這潮水般的信息沖擊得頭腦發脹。

神囚山脈？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么？

刑天？是那個被黃帝斬斷頭顱的刑天？他沒事去劈山干嘛？

能當著神的面劈開山脈全身而退，那得多逆天？

那神也太撈了。

眾人的爭論已經結束了，禹和羿兩位強者力排眾議，要前往神囚山脈。

“這孩子怎么辦？”有熊氏的首領看了他一眼：“他太弱了，別說戰斗的余波，恐怕就連刑天殘留在那里的意志，他都無法承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鶴身上。

“不錯。”另一位首領沉聲道，“神囚山脈非同尋常，我們甚至會與守衛在那里的天神發生沖突。讓他回去吧。”

“對，把他送回部落，他已經做得夠多了。”

這些話語，如同溫和的刀子，試圖將他從這場偉大的遠征中剝離出去。

李鶴沉默著，緊緊攥住了拳頭。

他知道他們說的是事實。

在龍口之時，他可以站在后方運籌帷幄。

但現在，他們將要面對的是連這些圣境、宗師強者都感到棘手的人族禁區。

在那里，將不會再有安全的后方。

回去嗎？回到安全的部落，等待著英雄們的消息？

不。

如果他回去了，他也許永遠無法得知“戰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被這些上古強者看扁。

從來到這個高武世界的第一天，他就不甘于做一個籍籍無名之輩。

李鶴抬起頭，迎著所有人的目光。

“我不回去。”

他看了一眼遠方：“要去的地方越是危險，我們就越不能用蠻力去解決。

刑天前輩能斬開山脈，我們難道要去重復他的偉力嗎？

我不敢自詡比各位前輩聰明，可是正如在龍口山脈那一次，我掌握著無數先賢窮盡一生發現的秘密。

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羿眼神微變，卻還是冷哼一聲：“說得好聽，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一個死人，再聰明的腦子，又有什么用？”

李鶴捏了捏拳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死，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禹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他終于緩緩開口：

“他說得對。”

他轉向其他人，“沒錯，他很弱。但我們之中，誰又敢說自己是強者？在戰神面前，你我皆為螻蟻。”

羿深深地看了一眼禹，緊了緊背后的巨弓：“禹，你會害死這孩子。”

“那也是我們的選擇。”禹拍了拍李鶴的肩膀。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