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象征至高進化之路的古龍之鱗,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的殘酷角逐。
這場廝殺持續了無數個日夜,然而,勝利者的狂喜總是曇花一現。
很快,每一個新持有者都驚恐地發現一個無法理解。也無法逆轉的現象:
它們的力量,在飛快地衰弱下去,如同決堤的洪水般,不可阻擋。
當力量衰落到一定程度,曾經臣服的龍獸們眼中便只剩下了貪婪與兇殘。
它們沒有任何敬畏,每一頭曾短暫持有古龍之鱗的強大龍獸,終究都未能逃脫被后來者圍攻,撕裂,最終分食的宿命。
在一次混亂到極致的血腥爭奪戰中,幾頭強大的龍獸正為了鱗片瘋狂搏殺,但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發生了。
一頭體型并不算龐大,卻格外狡猾敏捷的龍蜥類亞種,以快如閃電的速度猛然躥出!精準無比地叼住了古龍之鱗!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搏殺中的龍獸們齊齊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憤怒。它們立刻停止了爭奪,兇戾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個渺小卻膽大包天的竊賊。
然而,這頭狡猾的龍蜥已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迅速消失在了煙塵之中。
它本來,只是想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融合古龍之鱗,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它的行為,會給廢土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
......
帝國邊陲地帶。
寒風呼嘯,少年“石頭”不由得捂緊了單薄的衣裳上,哪怕身處礦洞深處,凜冽的寒意,依舊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他。
每一次揮動礦鎬,都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反作用力震得他虎口發麻,關節凍得幾乎失去知覺,但是石頭不敢停下。
這是“磐石堡”領主的命令,也是所有被圈禁在這片礦區的蛇裔們的日常。
他們的領主,“磐石龍王”格魯姆,據說流淌著上古龍族的高貴血脈。
盡管,根本沒人見過所謂的“上古龍族”,也沒人知道領主那條覆滿鱗片的尾巴,和他的“高貴血脈”有什么關系。
但是對于石頭這樣的普通蛇裔來說,領主的話就是不容置疑的鐵律。
尤其是,帝國頒布那項新政之后。
當地的領主,“磐石龍王”,或者說,格魯姆,他敏銳地意識到,要獲得污染來輔助“問心”,并非一定要引導信仰。
惡意、恐懼、怨恨......這負面情緒,同樣能形成指向他的“認知”,同樣能積蓄起力量,產生那令人心悸的污染。
而且,獲取這些“惡的認知”,比起引導正面的信仰,對他這種粗鄙貪婪的領主而言,反而更加順手,更加高效”。
于是,剝削變得變本加厲。
沉重的勞役、匱乏的食物、寒冷的居所、嚴厲到殘酷的懲罰......
格魯姆不在乎治下領民的死活,他只在乎他們心中源源不斷滋生的痛苦。
格魯姆盤踞在他那粗糙巖石壘成的“龍堡”里,心安理得地承受著這份“供養”,沉浸在自身力量不斷增長的滿足中。
他堅信自己是“善良”的,那些賤民最終會理解,并感激他的“良苦用心”。
石頭不知道什么新政,什么問心,他只知道餓和冷,他只能默默地詛咒著領主,詛咒著這該死的寒冬和無盡的苦役。
這份深深的怨恨,和周圍礦工們散發的絕望混合在一起,正緩緩流入磐石堡深處,成為滋養格魯姆“修煉”的一部分。
至于為什么,這份認知同樣產生了污染,或許是因為,他們最惡毒的認知,也及不上那位領主心中之惡的萬分之一吧。
鎬頭再次揮舞而下,但這一次,敲擊的聲響卻顯得極不尋常。
石頭下意識地收回鎬頭,目光狐疑地投向,自己挖開的那片巖壁縫隙。
然后,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縫隙深處,蜷縮著一具干癟得不成樣子的龐大尸骸,那猙獰的利爪、斷裂扭曲的尾巴、覆蓋著殘破鱗片的軀體輪廓......
這些無不昭示著它的身份——龍獸!
據石頭所知,就連領主親自圍剿龍獸,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此刻,這足以令磐石堡都嚴陣以待的恐怖存在,卻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這陰暗的礦洞,只留下了一副裹著皮的骨架。
尸體上唯一保存完好的,只有喉嚨下方,一片形狀奇異的鱗片。
它散發著一種暗沉的金屬色澤,卻又流轉著微弱的光暈,顯得格外突兀。
“嘶...”
石頭倒抽一口涼氣,恐懼讓他手腳冰涼,連逃跑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空了。
他只想后退,遠離這詭異的景象。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那枚暗沉的不明鱗片,卻仿佛擁有了生命,毫無征兆地一震!
下一刻,一股無形的吸力陡然爆發!
“啊——!”
石頭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那枚鱗片瞬息間,便跨越了數米的距離,快得根本不容他有任何反應!
“噗嗤!”
他驚恐地低頭,只見胸膛正中,那枚鱗片,正“融化”進他的皮肉之下!
或許是因為石頭的血脈過于孱弱,渺小到甚至不足以激起吞噬的本能,鱗片只是完成了寄生,就立刻沉寂了下去。
但是,石頭心中,卻徒然明白了這枚鱗片的作用,它能給予宿主力量,每殺死一個強大的存在,其部分力量精華,都將被鱗片吸收,并反饋給宿主一部分。
然而,這份力量的代價清晰得令人窒息,它需要持續不斷的“供奉”。
這份“供奉”第一個浮現的名字,便是他日夜詛咒的對象:格魯姆。
那是最近的,最合適的“祭品”,其力量充盈,正好作為“初祭”。
石頭并非完全理解了鱗片傳達的所有信息,但一個冷酷的核心被他捕捉到了:
這力量是借來的,鱗片不在乎宿主是誰,也不在乎宿主贏不贏,它就像個冷漠的借貸者,只關心“利息”能否收取。
無論是石頭殺了格魯姆,還是格魯姆撕碎了石頭,對它都沒有本質區別。
“代價...”
石頭喃喃自語,他看著手臂上的鱗狀紋路,突然又想起礦洞外,日夜笙歌的領主城堡,想起冰冷的鎬頭、稀薄的糊糊、父母死去的尸體,恐懼瞬間被怒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