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返回瑞士的航班,在蘇黎世機場降落時,正是清晨。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透過舷窗,映照在陳建宇疲憊的臉龐上。他沒有立刻起身,只是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這里,是他和林梅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他們相濡以沫的印記。而如今,他獨自一人回來了,懷中抱著的是林梅冰冷的骨灰,心中盛滿了無盡的悲傷與孤獨。
回到位于阿爾卑斯山麓小鎮的家,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一股夾雜著塵埃和往昔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房子里的一切都還保持著林梅離開時的樣子,客廳的沙發上隨意搭著她未來得及看完的雜志,廚房的料理臺上還放著她常用的香料瓶,臥室的梳妝臺上散落著她的幾件首飾……每一個細節,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女主人的缺席,都在無情地提醒著陳建宇,那個曾經用愛和溫暖填滿這個家的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將林梅的骨灰盒輕輕地安放在臥室的床頭柜上,那里曾經是林梅最喜歡放一小束野花的地方。他凝視著骨灰盒上林梅溫柔的笑臉,仿佛她依然在身邊,用那雙清澈的眼眸注視著他。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他跪倒在床邊,將臉深深埋在柔軟的被褥中,任由悲傷的情緒將自己徹底淹沒。被褥上還殘留著林梅身上淡淡的馨香,那是他曾經最眷戀的味道,此刻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在他早已破碎的心上反復切割。
接下來的幾天,陳建宇將自己完全封閉在這座充滿了回憶的空屋里。他像一個幽靈般在房間里游蕩,不與任何人聯系,也不理會外界的一切。他時而會呆呆地坐在林梅的書桌前,翻閱著她那些未完成的畫稿和藝術筆記;時而會躺在他們曾經相擁而眠的床上,試圖在冰冷的床單上尋找妻子殘留的余溫;時而會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壁爐旁,對著跳動的電子火焰,一坐就是大半天,腦海中反復回放著與林梅相處的點點滴滴。
悲傷、悔恨、孤獨、絕望……種種負面情緒如同潮水般將他包圍,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他甚至一度產生了追隨林梅而去的念頭,覺得沒有了她,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每當這種念頭升起時,林梅臨終前那溫柔而堅定的眼神,以及她那句“建宇,答應我……好好活下去”的囑托,便會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帶著林梅的那份一起活下去……”這個念頭,像一束微弱的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黑暗,照亮了他心中那片瀕臨絕望的角落。
是的,他不能沉淪下去。林梅用她的愛和生命,為他爭取了繼續前行的機會。他不能辜負她的期望。他還有未完成的使命,他還要為那些像林梅一樣,被“普羅米修斯之火”奪去幸福和生命的人們,去尋找那一線生機。
痛定思痛。
在一個陽光刺眼的清晨,陳建宇從渾渾噩噩中猛然驚醒。他看著鏡子里那個形容枯槁、雙眼布滿血絲、幾乎不成人形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厭惡。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重新振作起來!
他沖進浴室,用冰冷的水狠狠地潑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后,他拿起剃須刀,將數日未刮的胡須清理干凈,換上了一身整潔的衣服。雖然眼中的悲傷依然濃得化不開,但那份頹廢和絕望的氣息,卻被一種重新燃起的、堅韌的決心所取代。
他要活下去,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林梅。他要帶著她的愛,她的期望,去完成他們共同的未竟之愿——讓這個世界,因為他們的努力,能夠變得好一點點。
研發解藥,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抓住的、有意義的目標。
在瑞士家中獨自度過了一個星期,陳建宇感覺到自己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林梅的音容笑貌依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但那份錐心刺骨的悲痛,在時間的緩慢沖刷和對亡妻承諾的驅動下,漸漸轉化為一種深沉的、必須有所作為的責任感。他決定提前結束休假,返回位于德國慕尼黑的勒忒生物制藥公司。那里,有他未竟的事業,有等待他帶領的團隊,也有……或許能夠慰藉他破碎心靈的、對科學未知的探索。
他給施耐德博士打了個電話,告知了自己的決定。施耐德博士在電話那頭表達了理解和歡迎,但也再三叮囑他要注意身體,不要過于勉強。
重新踏入勒忒公司那座充滿未來感的玻璃與合金建筑時,陳建宇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一次漫長而痛苦的輪回。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消毒液特有的清新氣味,實驗室區域的儀器依舊閃爍著幽藍的指示燈,同事們依舊步履匆匆,表情平靜。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但陳建宇知道,他自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
李偉早已在辦公室門口等候。看到陳建宇出現,他臉上露出了真誠的欣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陳博士,您……您還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觸碰到對方尚未愈合的傷口。
“我沒事,阿偉。”陳建宇對他點了點頭,聲音雖然依舊有些沙啞,但眼神中卻多了一份經歷過淬煉后的平靜與堅韌,“讓大家擔心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幫忙照看項目組。”
“這是我應該做的,博士。”李偉連忙說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主要還是在對LX-001的失敗原因進行更深入的分子機制分析,同時也開始了一些關于新靶點篩選的初步理論推導。大家……大家都很期待您回來領導我們。”
項目組的其他成員在得知陳建宇返回的消息后,也紛紛前來問候。他們大多是年輕人,對這位首席科學家的遭遇充滿了同情,也對他的重新振作感到由衷的高興。那種團隊的凝聚力和對共同目標的期盼,像一股暖流,注入了陳建宇冰冷的心房,讓他感覺到自己并非孤軍奮戰。
為了更方便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也為了暫時逃離那個充滿了與林梅回憶的瑞士的家,陳建宇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在慕尼黑公司附近購買一套公寓。他不再需要阿爾卑斯山麓那棟象征著榮耀與孤寂的房子,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讓他安靜思考、高效工作,并且……不會在夜深人靜時被回憶淹沒的簡單居所。
在李偉和公司行政部門的幫助下,他很快在距離勒忒公司不遠的一個安靜社區找到了一套裝修簡約、采光良好的現代化公寓。他在窗臺上擺放了一盆林梅生前最喜歡的蘭花,希望這抹生命的綠色,能夠給這個略顯清冷的臨時居所帶來一絲生機。
搬入新公寓后,陳建宇的生活開始進入一種全新的、近乎苦行僧般的模式。他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神經功能重塑項目”的研究中。白天,他在實驗室里與團隊成員一起分析數據、設計實驗方案、討論技術細節;晚上,他則獨自一人在公寓里閱讀最新的科研文獻,或者對著電腦屏幕,進行著復雜的理論計算和模型構建。
然而,經歷了林梅的離去和LX-001實驗失敗的雙重打擊,陳建宇也深刻地意識到,健康的身體才是支撐一切科研事業的基石。他不能再像以前在極樂公司時那樣,為了工作而無休止地透支自己的身體和精神。林梅的遺愿,也是希望他能夠“好好活下去”。
于是,在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同時,陳建宇開始以一種近乎嚴苛的自律,重建自己的生活秩序。
他戒掉了多年來因為工作壓力而養成的、偶爾抽煙和過量飲用咖啡的習慣。每天清晨,無論前一天工作到多晚,他都會準時起床,在公寓樓下的健身房進行一個小時的規律運動——有時是慢跑,有時是游泳,有時是力量訓練。運動帶來的汗水和疲憊感,反而讓他感覺精神更加清醒和專注。
在飲食方面,他也徹底告別了以往那種因為忙碌而常常靠快餐和外賣果腹的生活。他開始學著自己做一些簡單但營養均衡的餐食,或者去公司附近那些提供健康輕食的餐廳。他嚴格控制糖分和不健康脂肪的攝入,保證充足的蛋白質和維生素。
作息也變得極其規律。他盡量保證每天七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即使工作再繁忙,也會在午夜十二點前強迫自己上床休息。他知道,高質量的睡眠對于大腦功能的恢復和維持至關重要。
起初,這種自律的生活方式讓他感覺有些不適和枯燥,但漸漸地,他開始從中體會到一種掌控感和內心的平靜。規律的運動讓他重新感受到了身體的活力,健康的飲食讓他的精力更加充沛,充足的睡眠則讓他的思維更加清晰和敏銳。
更重要的是,這種對生活的積極掌控,在一定程度上也稀釋了他內心那份深重的悲傷和無力感。當他將注意力從無法挽回的過去轉向可以把握的現在和未來時,他發現,生活,似乎并沒有完全失去色彩。
幾個月下來,陳建宇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都得到了顯著的改善。他不再是那個從中國回來時形容枯槁、眼神黯淡的憔悴男子,雖然眉宇間依然帶著一絲難以抹去的憂郁,但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明亮而堅定,步伐也變得穩健而有力。他甚至會偶爾在和團隊成員討論問題時,開一兩個略顯生澀的玩笑。
這種積極的轉變,讓李偉和項目組的其他成員都感到非常高興和鼓舞。他們知道,他們的“主心骨”回來了。一個更加強大、更加專注、也更加……懂得生活意義的陳建宇,回來了。
這種良好的精神狀態,也極大地提升了整個團隊的士氣和工作效率。在陳建宇的帶領下,“神經功能重塑項目組”開始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向那個困擾人類的“大寂靜”發起新一輪的挑戰。
在陳建宇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身心狀態日漸恢復的同時,他在科研上的敏銳和前瞻性也重新被激活。除了領導“神經功能重塑項目組”對LX-001失敗原因進行復盤,并探索新的潛在治療靶點外,他還將相當一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對一個新興領域的學習和研究中——人工智能在生命科學領域的應用。
勒忒生物制藥在AI輔助藥物研發方面投入巨大,公司內部設有一個獨立的、配備了頂尖超算平臺和專業算法工程師團隊的AI研究中心。這個中心與公司各個研發部門緊密合作,利用機器學習、深度神經網絡等先進技術,加速新藥的發現、設計和臨床前評估過程。
陳建宇敏銳地意識到,面對“普羅米修斯之火”這種前所未有的、對人體基因表達進行深度編程的“黑箱系統”,傳統的研究方法可能難以奏效。而AI強大的數據處理能力、模式識別能力以及預測建模能力,或許能為他們打開一扇新的窗戶。
在施耐德博士的引薦下,陳建宇開始頻繁地與勒忒AI研究中心的工程師和科學家們進行交流。他像一個謙虛的學生,認真學習著各種AI算法的原理、應用場景以及它們在生物醫藥領域的最新進展。他驚訝地發現,AI的發展速度,比他之前在新聞報道中了解到的還要迅猛。
“陳博士,您看這個模型,”一位年輕的AI算法工程師,指著屏幕上一段復雜的代碼和動態變化的蛋白質三維結構圖,興奮地向他介紹道,“這是我們最新開發的、基于生成對抗網絡的蛋白質設計算法。它可以在幾乎沒有先驗知識的情況下,從零開始‘創造’出具有特定功能的全新蛋白質分子。我們用它來設計一些潛在的酶抑制劑或者靶向特定受體的配體,其效率和成功率,遠超傳統的基于經驗的篩選方法。”
另一位負責AI藥物篩選平臺的資深研究員則向他展示了他們如何利用深度學習模型,從海量的化合物庫中快速識別出具有潛在藥理活性的小分子,并預測其在人體內的吸收、分布、代謝和排泄特性。“過去,一個新藥從最初的化合物篩選到臨床前候選物的確定,可能需要數年時間,耗費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美元。而現在,借助AI平臺,我們可以在幾個月甚至幾周內,就完成這個過程,并且成本大大降低。”
陳建宇認真地聽著,不時提出一些專業性的問題,并與他們探討AI在神經科學,特別是在理解復雜神經回路和精神疾病發病機制方面的潛在應用。他驚嘆于AI的“學習”能力和“創造”潛力,也對這些年輕工程師們所展現出的、對未知領域的探索熱情和創新精神深感敬佩。
“AI的迭代速度太快了,”在一次與AI中心負責人的深入交流后,陳建宇忍不住感慨道,“幾乎每一天都有新的算法、新的模型、新的應用場景出現。它就像一個擁有無限潛力的生命體,在以指數級的速度進化。我們今天認為不可能的事情,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因為AI的突破而變得輕而易舉。”
AI中心負責人,一位嚴謹而富有遠見的德國計算機科學家,贊同地點了點頭:“是的,陳博士。我們正處在一個由AI驅動的科技革命的前夜。尤其是在生命科學領域,AI正在從一個輔助工具,逐漸轉變為核心的驅動力量。它能夠幫助我們處理和理解傳統方法難以企及的復雜數據,例如單細胞測序數據、高維度的腦電圖信號、甚至是……像‘普羅米修斯之火’那樣,對整個基因表達網絡進行系統性重編程的復雜干預所產生的影響。”
負責人的話,再次觸動了陳建宇內心深處那根敏感的弦。他想起了李偉曾經的分析,將“普羅米修斯之火”比作一個“微型的、可編程的人工生命系統”。如果說芬奇和他的團隊創造了一個幾乎無法破解的“生物黑箱”,那么,AI,這個同樣充滿了未知與潛能的“人工黑箱”,是否有可能成為打開前一個黑箱的鑰匙?
這個念頭,讓陳建宇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也帶來了一絲新的希望。他開始積極推動“神經功能重塑項目組”與AI研究中心的深度合作。他將LX-001臨床試驗失敗后收集到的、關于亞歷山大·科瓦奇在劇痛發作期間的全部生理數據——包括詳細的腦電圖模式、神經遞質水平變化、炎癥因子釋放譜等,都提供給了AI團隊。他希望AI能夠從這些看似混亂的數據中,找到導致那種災難性神經性疼痛的關鍵模式或異常信號通路,為后續的藥物改進提供新的思路。
AI團隊對此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他們利用先進的機器學習算法,對這些高維度、非線性的生理數據進行建模和分析,試圖找出在LX-001注射后,科瓦奇神經系統中發生的、與疼痛相關的、最顯著的動態變化特征。
初步的AI分析結果,雖然還不能完全揭示疼痛產生的根本原因,但也確實發現了一些之前被忽略的、有趣的關聯性。例如,AI模型提示,在疼痛發作前,科瓦奇大腦中某些特定區域的神經元同步放電模式出現了異常的、高頻振蕩,這可能與某種神經信號的“雪崩效應”有關。模型還指出,LX-001中的某個特定組分,在與“普羅米修斯之火”改造過的神經細胞膜上某些離子通道蛋白結合時,可能會產生一種非預期的、協同性的過度激活效應。
這些由AI提供的線索,雖然還需要大量的實驗驗證,但無疑為陳建宇和他的團隊指明了一些新的、值得深入探索的方向。陳建宇也因此更加堅信,AI將在他們未來的解藥研發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在不遠的將來,”陳建宇在一次項目組的內部研討會上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展望,“AI不僅僅是我們的工具,更可能成為我們并肩作戰的伙伴。它能夠幫助我們看到我們肉眼看不到的規律,理解我們大腦難以理解的復雜性。我們必須學會與AI共舞,才能在這場與‘大寂靜’的戰爭中,贏得最終的勝利。”
團隊成員們被陳建宇的這番話所感染,眼中也閃爍著對未來的期待和對新技術的向往。失去林梅的巨大悲痛,并沒有擊垮這位頂尖的科學家,反而讓他以一種更加堅韌、更加開放、也更加富有遠見的姿態,重新投入到了這場關乎人類命運的戰斗中。
在積極擁抱AI技術的同時,陳建宇和李偉也沒有放松對傳統藥物研發路徑的探索。LX-001的失敗,雖然沉重,但也為他們提供了寶貴的教訓。他們意識到,直接嘗試“喚醒”那些被深度抑制的情感和欲望中樞,風險極高,很可能引發神經系統的災難性失衡。
“或許,我們應該調整策略。”李偉在一份新的研究方案中提出,“與其追求一步到位的‘功能恢復’,不如先嘗試一些更溫和的、旨在‘穩定’和‘保護’神經系統的方案。比如,一些能夠促進神經元再生、改善神經元之間連接、或者調節神經炎癥反應的化合物。只有先把因為‘火種’和LX-001沖擊而受損的‘土壤’修復好,我們才有可能在上面重新播種希望的種子。”
陳建宇對李偉的這個思路表示了高度認同。他們開始將研究的重心,從直接的“功能喚醒劑”,轉向了更側重于“神經保護”和“神經調控”的候選藥物篩選。
經過數月的緊張工作——包括利用AI平臺進行大規模的虛擬篩選、在多種細胞模型和動物模型上進行細致的藥效和毒理評估——一種新的候選復方制劑,漸漸浮出了水面。
這個新的制劑,內部代號為LX-002(勒忒候選藥物002號),它不再像LX-001那樣,試圖用強烈的刺激去直接“攻擊”那些沉睡的神經中樞。它的設計思路更為精巧和間接。
LX-002在臨床前的動物實驗中,表現出了令人鼓舞的、雖然依舊是間接的,但卻更為安全的“積極信號”。它并沒有立刻讓那些因為模擬“火種”影響而變得情感淡漠的實驗動物恢復“熱情”,但卻顯著改善了它們的學習記憶能力、減輕了它們的焦慮和抑郁樣行為,并且在分子水平上,也觀察到了一些與神經元健康和突觸功能相關的生物標記物的積極變化。
更重要的是,在進行了遠超臨床預期劑量的大劑量、長周期毒理學測試后,LX-002沒有表現出任何類似LX-001那樣的、災難性的神經毒性反應。它的安全性,似乎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當李偉將LX-002完整的臨床前研究數據包,以及一份更為詳盡和審慎的I期臨床試驗申請方案,再次擺在陳建宇面前時,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閃爍著一種久違的、夾雜著疲憊與興奮的光芒。
“博士,”李偉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這一次……我們是不是離希望更近了一步?”
陳建宇深吸一口氣,目光在那份厚厚的研究報告上仔細審閱著。每一個數據,每一條曲線,都凝聚著整個團隊數月來的心血和智慧。他知道,LX-002依然不是最終的“解藥”,它甚至可能……依然會失敗。但是,它代表著一種新的思路,一種更安全、更謹慎、也可能更接近問題本質的嘗試。
“是的,阿偉。”陳建宇點了點頭,眼神堅定而明亮,“我們……又一次站在了起跑線上。但這一次,我們更加成熟,也更加……敬畏。”
他望向窗外,慕尼黑的黃昏,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絢爛的金色。遠處的城市燈火漸次亮起,像無數顆散落在人間的星辰。
他和他的團隊,就像這夜空中無數追逐星光的人一樣,雖然前路依然充滿了未知與挑戰,但他們心中的那份對科學的信仰、對生命的悲憫、以及對美好未來的執著追求,卻從未熄滅。
LX-002,這承載著新的希望的“火種”,即將在不久的將來,再次點燃。而陳建宇和李偉,以及他們身后那支年輕而充滿活力的團隊,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去迎接那場注定艱難,但卻意義非凡的……破曉之戰。
美好的未來,或許真的在等待著他們。只要他們……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