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無光之夜。
一個小型定居點外。
夜色像浸透墨汁的獸皮裹著荒原，阿帕奇趴在灌木林的枝椏間，把臉貼在冰冷的巖石上，呼出的白霧剛飄出就被寒風撕碎，腰間的麂皮水囊滲出涼意。
身后二十幾個戰士蜷縮在灌木叢里，皮甲上結著細小的冰晶。
三十步外，那個定居點的籬笆墻后傳來維京人粗重的鼾聲，裹著羊皮毯子的崗哨正在火堆旁打盹。
“阿帕奇大哥，我們什么時候進攻？我感覺自己的腳趾頭都要凍掉了?！澳贻p戰士搓著鹿皮靴抱怨。
“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夜的最深處，他們都熟睡之后，再將他們一個個解決干凈，那時候，你就能用他們的火盆烤腳丫了?！?
阿帕奇舔了舔嘴角的油彩。遠處木柵欄里亮著幾點火光，維京人粗啞的歌聲正漸漸微弱。
時間過去。
天色變得更黑。
當最后一點火星熄滅時，阿帕奇突然彈起身子。他青銅色的臉龐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骨制項鏈上的狼牙叮當作響。
“好極了，如此天氣，簡直就是，神明在幫助我們！偉大酋長賜予了我等最明亮的眼睛，看啊！那邊就是敵人！在偉大酋長的指引下，多么的清晰，無所遁藏，兄弟們，看見了嗎！”
“看見那個打鼾的哨兵沒有？”他抽出黑曜石短刀，“待會我要把他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當守夜人第三次把戰斧滑落在地時，阿帕奇將骨哨抵在唇間。
三聲夜鸮啼鳴穿透霧靄，二十道黑影從灌木叢中蛇行而出，他們腳掌裹著兔皮，鹿筋靴底沾著沼澤淤泥，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游走如幽靈。
戰士們像影子般掠過草甸。
有個醉醺醺的維京漢子正扶著木墻撒尿，突然被拖進黑暗，喉嚨里只發出“咕?！币宦?。
阿帕奇踩著尸體翻進營地，聞到烤羊肉和麥酒的味道從最大的木屋飄來。
……
定居點中。
熟睡中的維京村民們被驚醒。
當第一支燧石箭射穿崗哨咽喉時，尖叫聲撕碎了寂靜。
“天??！”
“是有人入侵了，快！準備去迎敵！”
“不！來不及了，他們殺進來了！”
阿帕奇旋風般沖進主帳，獸皮簾子被掀起的瞬間，他看見床榻上跳起的維京壯漢正要去抓墻上的雙刃斧。
“為了部落！“隨著第一聲戰吼，獸骨號角撕破寂靜。
戰士們踹開木門沖進去，睡眼惺忪的維京人剛從皮毛堆里爬起來，就被石斧劈開了天靈蓋。
“為了部落！“阿帕奇的燧石戰斧劃出銀弧，斧柄的銅鈴叮當作響。熱血濺上掛毯時，他聽見整個營地都沸騰了。
女人們抱著孩子從側門逃竄，卻被外圍的戰士用套索絆倒；有個獨眼武士舉著釘頭錘撲來，被三支吹箭同時扎進脖頸。
“救命！救命??！”
“該死的入侵者，我跟你們拼了！”
印第安戰士一斧頭下去：“死吧！”
維京村民的頭裂成兩半：“啊！”
阿帕奇雙眼通紅：“將他們全部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印第安戰士們興奮的大喊：“噢噢哦哦哦哦哦！??！”
“怪物！紅皮膚的怪物！不怕死的怪物！“有個只穿著襯褲的壯漢掄起鐵鍋亂砸，被三支燧石矛同時貫穿胸膛。
女人們尖叫著往地窖逃竄，卻被阿帕奇拽著金發拖回來，短刀在雪白的脖頸上拉出紅線。
維京村民驚慌失措：“不！不！誰來救救我？奧丁大神！雷神！請保佑我！”
阿帕奇大殺特殺：“殺！殺！殺！哈哈哈哈！全都給我殺了！”
維京村民完全手足無措：“神啊！救救我吧！”
阿帕奇踩著血泊指揮，他忽然瞥見草垛在顫動，戰斧劈開的瞬間，蜷縮的男孩咬住了他的皮護腕。
少年碧眼里燃燒的仇恨讓他想起十年前的自己，斧刃頓了頓，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
一段時間過后。
這座定居點所有維京人都被殺了。
阿帕奇指揮著部隊：“把這些人的尸體都拉到東面那個沼澤地里去，全部沉進去，一點尸體的痕跡也不要留下?！?
“是！”
“還有，糧食都運回去，這點應該不用我細說吧。”
“是！”
印第安戰士井然有序的完成所有的步驟，非常迅速，就好像他們早已經做過百遍千遍萬遍一般。
“快點快點，把所有活都干干凈，現在天色還早，咱們趕緊去下一個地點，我們現在可是在和其他小隊進行競賽，我們可不能當最后一名！”
阿帕奇蹲在血泊里挑揀戰利品，突然抓起個鑲著藍寶石的牛角杯：“科曼奇那混蛋肯定在數人頭了，快把腌肉裝上板車！“
印第安戰士大吼：“噢噢噢！”
……
一段時間過后。
尸體和戰利品都被收拾干凈了。
阿帕奇：“好了，出發，東邊還有一個小型定居點，咱們得趕快去，防止科曼奇那家伙捷足先登！”
“噢噢噢！”
……
另一邊。
另一個小型定居點外。
一里外的山坳里，科曼奇正用箭尖撥弄篝火。
“大人，這是第二個了?！?
“嗯，大家準備好，弓和箭矢的情況檢查一下，不要等一下出狀況?！?
他忽然豎起耳朵，風里傳來若有若無的慘叫聲。
“阿帕奇那莽夫動手了?！八湫χ钌霞?，“但獵殺就該像捕鹿。“
三十張樺木弓同時拉滿，箭頭抹著讓傷口潰爛的毒漿果汁。
印第安戰士說道：“沒問題?！?
“都沒問題，請指示。”
科曼奇準備好一切，然后說道：“好，那我們出發?！?
“偉大酋長已經為我們標注了敵人的位置，等我們靠近了，大家就射箭，把他們一個個都射死?！?
“好的，大人！”
……
定居點中。
科曼奇：“射箭！”
萬箭齊發。
當第一支箭穿透獸皮窗簾時，維京鐵匠還以為是被風吹落的樹枝。
直到第七支箭釘進他老婆的后背，男人們才慌亂地舉起橡木盾。
可這些印第安人的箭就像長了眼睛，專門從盾牌縫隙往里鉆。
“?。 ?
“??！”
“啊！”
維京村民手舉著維京圓盾，抵抗著無處不在的箭矢：“怎么回事？是誰在射箭？不！啊！”箭矢呈現一個完美的弧度，越過盾牌射中了他的脖子。
“快逃！”
“不，逃不出去，他們的箭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明明我們躲在黑暗中隱藏好了，還是能射到我們啊，??！”
他們舉著盾牌艱難抵抗，除了舉盾之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該死！一群神箭手，哪來的？”
“為什么？跟他們拼了！瓦爾哈拉！??！”他鼓起勇氣，剛持斧沖出箭雨，便又中了一箭。
“奧丁?。∵@是什么箭??！”
“不！他們不是人，他們都是怪物啊！”
“是黑暗精靈！傳說它們會射出能拐彎的箭矢！“留著紅胡子的老頭剛喊出聲，毒箭就射穿了他的眼窩。
不一會兒的功夫。
所有的維京村民都被印第安戰士用弓箭射死了。
科曼奇看著最后一個維京人倒在門框邊，抬腳把尸體踢進燃燒的房梁：“收拾值錢的小物件，大件留給阿帕奇他們搬?！?
……
遠處。
又一支部隊趕過來。
他們也是印第安人的部隊。
阿帕奇看著科曼奇，發出不服的聲音：“該死！讓你們捷足先登了！”
科曼奇調笑道：“阿帕奇，不要發這么大火嘛，偉大酋長賜予的地圖上不是還有不少紅點標記嗎？”
阿帕奇跺了跺腳：“零零散散的，每一個都還分的這么遠……算了，我們走！”
“是！”
科曼奇看見阿帕奇走了之后，朝他身后的戰士們說道：“收拾一下尸體和戰利品，我們也準備撤退了?！?
“是！”
戰士們哄笑起來，呼出的白氣在晨光里蒸騰。
兩只渡鴉從尸體堆里驚起，帶著血淋淋的碎肉飛向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