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讓你當初拋棄老李，現在遭報應了吧！”

周陽心里沒有絲毫對張穎的同情，反而像喝了口冰鎮啤酒般，只覺得分外解氣。他不動聲色，支棱起耳朵，全神貫注地捕捉著斜對面那桌傳來的每一個字。

“先生，您的黃燜雞米飯！”服務員端著熱氣騰騰的砂鍋過來，小心地放在周陽面前。

周陽頭也沒抬，只是隨意地擺擺手，示意她離開。他的目光像釘子一樣，牢牢釘在王強和張穎身上。

他拿起筷子，隨意扒拉了兩口碗里的米飯，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斜對面的桌上。

王強聽見張穎罵他“混蛋”，非但不惱，那張帶著橫肉的臉上反而綻開一個近乎無賴的、洋洋自得的笑容，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帶著點油腔滑調。

“哈哈，罵得好！罵得對！我是混蛋，我承認！”他身體前傾，隔著桌子，眼神輕佻地掃視著張穎氣得發白的臉，“可你呢？你就是蒼蠅！畢竟，老話說的好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強！你無恥！”張穎的暴怒的聲音打破了小飯館里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

她渾身都在發抖，眼淚像水般流淌：“當初是你死纏爛打，是你......”

“我死纏爛打？”王強嗤笑一聲，打斷她，聲音也冷了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張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要講良心。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你......”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度，“要不是你覺得姓李的沒本事，滿足不了你，你能那么快就跟我好上？現在裝什么受害者？你情我愿的事兒，現在翻舊賬？有意思嗎？”

“你血口噴人！”張穎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推得差點跌倒。

“王強，我真是瞎了眼！你不僅混蛋，你還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和憤怒，瞬間吸引了整個小飯館的目光。

其他食客都停下了筷子，或好奇、或尷尬、或帶著點看戲的神情望過來。

周陽坐在自己的角落里，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雞肉送進嘴里。

黃燜雞濃郁的醬汁包裹著雞肉，香氣四溢，但此刻在他嘴里，卻仿佛帶著一絲復仇的甘甜。

“嘿嘿嘿，罵得好，反正兩人都不是啥好人，正所謂狗男女，狼狽為奸，說得大概就是你們這種人。”

周陽“唰”的拉開啤酒罐，一口喝了大半罐，全身心都感到分外的舒爽。

王強被當眾指著鼻子罵“人渣”，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尤其是感受到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

他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當作響：“張穎！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在這兒撒潑給誰看？趕緊給我滾！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張穎看著眼前這個面相兇狠的男人，最后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巨大的屈辱和憤怒讓她渾身冰冷。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抓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包，轉身踉蹌地沖向門口。

門簾被她用力掀開，玻璃門“哐當”一聲撞在墻上，又彈了回來，兀自搖晃著。

張穎單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傍晚漸深的暮色里。

小飯館里陷入一片短暫的、尷尬的寂靜，只有鍋里湯汁咕嘟冒泡的聲音格外清晰。

王強喘著粗氣，鐵青著臉坐回椅子上。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似乎想驅散剛才的不快和周圍異樣的目光。

他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對著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把瓶子頓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好機會，跟上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所收獲。”

周陽見張穎一個人氣沖沖地走出了門，立刻扒拉了幾口飯菜，然后拿起兩罐飲料，毫不猶豫地起身，腳步迅疾地朝門口走去。

“哎！先生！您的飯錢還沒付呢！”

身后傳來服務員急切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懷疑。

看他這急匆匆的樣子，怕不是要逃單？

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快步追了上來，一把扯住了周陽的袖子。

周陽被拽得一個趔趄，心頭火起。他猛地回頭，眼神里帶著被突然打斷的焦躁，聲音壓得很低，卻不容置疑：“急什么！沒說不付！”

他迅速從褲兜里掏出一張五十塊的鈔票，看也沒看就塞到服務員手里，“不用找了！”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

服務員被他眼神里的兇狠懾了一下，下意識地松開了手，低頭看錢。

周陽一秒也不耽擱，立刻轉身，像條滑溜的魚，迅速閃出了飯館大門。

門外，天色已變得昏暗，路燈也亮了起來，街道上車流穿梭，行人匆匆。

周陽站在門口，銳利的目光快速掃視著張穎消失的方向。剛才那點耽誤，讓她走出去一段距離了。

很快，他在斜前方幾十米開外的人行道上捕捉到了那個熟悉又踉蹌的身影。

張穎沒有打車，也沒有停下，只是低著頭，肩膀微微抽動，腳步虛浮地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周陽立刻跟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將自己巧妙地融入下班的人流中。

他手里還攥著那兩罐飲料，冰涼的罐身貼在掌心，他打開了一罐，一邊喝著一邊觀察著張穎。

“這家伙，會去哪里呢？”

按照剛才張穎和王強吵架的內容來看，她這些天應該是和王強待在一起。

“王強...王強的家？！”

周陽猛地想起，自己之前送外賣時，曾經去過王強的家，當時蘇曉晴也在那里，也正是那天，自己為了趕時間摔倒了，在王強的奚落聲中，覺醒了情報系統。

“那應該只是王強諸多住所中的一所。”

周陽心中不斷猜測著。

前邊的張穎，則茫然的在人行道上游蕩著，過了許久也不見王強出來尋找自己，她的心變得愈發冰涼。

“以前吵架后，自己賭氣離開，王強總會追出來安慰，比老李那個木頭疙瘩體貼多了，現在，呵...男人，到底靠不住啊！”

張穎嘆息著，眼神里迸發出一股狠勁來，“哼！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她使勁咬了咬嘴唇，蒼白干燥的嘴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張穎招手攔了輛出租車，然后坐了上去。

“嗯？”

跟在身后的周陽立刻也攔了輛出租車跳了進去，“師傅，快，跟上前邊那倆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