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小院里，飯菜的香氣混合著草木的清新，勾動著味蕾。

柳婷像只勤快的小蜜蜂，穿梭在堂屋和廚房之間，利落地擺好碗筷，動作熟稔得仿佛這就是她的家。

“開飯嘍！都餓壞了吧？”周母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不由分說地將一塊燉得酥爛的紅燒肉夾到周陽碗里，“快嘗嘗，這可是婷婷掌的勺，火候拿捏得比我強多了！這丫頭，手真巧。”

柳婷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朵紅云，她飛快地瞟了周陽一眼，聲音帶著一絲嬌嗔：“阿姨您再夸我，我可要飄起來了！都是您教得好，我這才學了點皮毛呢。”她挨著周陽坐下，裙擺拂過他的褲腳。

周父從里屋捧出一個廣口的玻璃罐，拔開木塞，一股濃郁醇厚的果香彌漫開來。

“去年樹上結的楊梅，泡了點酒，埋地窖里存著，今天剛起出來，大家都嘗嘗。”說著給周陽和柳婷各自倒了一杯。

飯桌上的氣氛溫馨而熱鬧，周母和柳婷相互拉著家常，說著最近見到的各種趣事，周陽時不時插一兩句話。

父親的話則不多，只是默默聽著，時不時抿一口楊梅酒，黝黑的臉上皺紋舒展，眼神里是難得的放松。

他偶爾給周陽添點菜，動作有些笨拙，卻透著樸實的關心。

飯后，柳婷立刻搶著收拾碗筷。周母攔了幾下沒攔住，只好由著她，嘴里不住念叨：“這孩子，真是勤快，誰娶了你可是天大的福氣。”

這話像是無意，又像是有心，聽得柳婷耳根更紅，收拾的動作更快了。周陽則被周父叫到院子里，坐在小馬扎上，聽著父親絮叨些果園今年的長勢和收成預期。

夜色漸濃，繁星開始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閃爍，鄉間的空氣清涼如水。

柳婷收拾停當，解下圍裙走出來，對周陽揚了揚下巴：“陽哥，送我回家唄？天都黑透了。”她的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的。

之前柳婷坐著周陽的車回到老家后，跟自己父母打了聲招呼就急吼吼跑到周家的院子來，雖然兩家離得就百十米遠，但還是可以看出她對周陽的態度。

“好。”周陽應道。

周母早已準備好兩個沉甸甸的袋子，塞到周陽手里：“喏，一袋是剛摘的嫩黃瓜和番茄，給婷婷爸媽嘗嘗鮮，另一袋是曬的干豆角和紅薯干，你柳叔柳嬸愛吃這個。”

“知道了。”周陽點頭，接過袋子，掂量了一下，少說也有二三十斤。

他提著東西，跟在步履輕快的柳婷身后，朝著村東邊柳婷家走去。

月光如水銀瀉地，照亮了蜿蜒的田埂。兩旁的稻田在夜風中沙沙作響，送來陣陣稻禾的清香和泥土的氣息。

柳婷走在前面，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她似乎心情極好，一會兒哼著不成調的歌，一會兒又回頭跟周陽說話。

“哎，周陽，”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倒著走，面朝著他，月光勾勒出她姣好的側臉輪廓，“你媽今晚那話......你聽著啥感覺？”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周陽腳步一頓，借著月光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含糊地“嗯？”了一聲。

對于柳婷，他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有點喜歡，但又有些遲疑。

柳婷在他心里，一直像妹妹一樣可愛，她不像顧曼那樣嫵媚誘惑，但卻很溫柔體貼。

“說起來，倒也算是個合適的對象，只是還需要斟酌一下。”

畢竟，周陽上一次分手后，就對感情這種事看淡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不顧一切了，而是多了一些考量。

柳婷見他沒反應，有些泄氣地轉回身，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聲音低了些：“沒什么，就問問，我媽也整天在我耳邊念經，說我老大不小了，該找對象了，煩死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她說，要找個像你這樣踏實穩重的才好。”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周陽聽。

周陽心頭微動，看著前面那個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卻又充滿活力的背影，嘴角無聲地彎了彎，依舊沒有接話。只有腳下的蟲鳴和遠處的犬吠回應著這微妙的沉默。

“沒想到柳婷竟然會喜歡上自己，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呢？是上次救了她之后嗎？還是說更久以前？”

周陽暗自琢磨著，在他印象里，柳婷一直像個跟屁蟲一樣從小就跟在他的身后，有時候感覺挺煩人的，但有時候又感覺蠻好的。

“為什么以前沒有察覺到？”周陽有點懊惱于自己感覺的遲鈍。或者說，他那個時候滿心滿眼都是蘇曉晴的影子，哪里還會容得了別人。

不多時，柳家的小院出現在眼前。

院門口，柳父正坐在藤椅上搖著蒲扇納涼，看到兩人走近，立刻站起身，臉上堆滿笑容：“喲，陽陽送婷婷回來啦！快進來坐會兒！”他的聲音洪亮，帶著莊稼人特有的爽朗。

柳母聞聲從廚房探出頭，手里還拿著鍋鏟，圍裙上沾著幾點面粉：“陽陽來啦！快屋里坐，我剛炸了點南瓜餅，正熱乎著呢！”

屋里飄出油炸食物的焦香和淡淡的桂花甜香，電視機里正播放著《如懿傳》，顯然柳婷的父母喜歡看這種古裝言情劇。

周陽禮貌地問候了柳家父母，將周母準備的禮物遞上。

柳父拍著他的肩膀，連聲夸著：“陽陽現在是真出息了，買房買車了，還孝順父母，真羨慕呀！我家那閨女，到現在還需要我們老兩口操心呢！”

“爸！誰要你操心呢！”柳婷不滿的嘟囔道。

柳母則拉著柳婷的手，眼神在女兒和周陽之間來回逡巡，笑得合不攏嘴。

“奇怪，我只是買車了，沒買房啊！房子只是租的。”周陽疑惑的看了一眼柳婷，心中大抵明白了，估計是柳婷和她爸媽說的。

自然，柳婷爸媽只知道周陽在大城市上班，還不知道他被辭退回老家跑外賣的事情。

柳婷像只歸巢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跟父母講著周陽的新車，講著周家果園，講著周母做的紅燒肉有多好吃，言語間充滿了一種不自覺的歸屬感。

周陽陪著坐了一會兒，婉拒了柳母熱情的留宿邀請，踏著夜色回到了自己家中。

陪著父母看了會電視，又嘮了會家常，然后洗漱完沉沉睡去。

甚至連晚上刷新的情報都沒來得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