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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北原來人

出了九淵閣,坊市喧囂依舊,陸昭卻覺得那鼎沸人聲里藏著無形的針。他腳步不停,徑直走向“棲客居”。

這一次,他看也沒看那十人同鋪與無窗單間。

“帶聚靈陣的單間,三日。”聲音沉靜,一塊靈石五十靈砂已落在柜臺上。

老掌柜耷拉的眼皮掀開一絲,渾濁的眼珠掃過靈石,沒多問,只從腰間摸出一枚溫潤的玉符遞來:“甲字七號,憑此符開啟陣法,一日半塊靈石,三日整好。”

石室比無窗單間寬敞些許,四壁打磨得光滑,嵌著幾塊散發柔和白光的螢石。一張石榻,一張石幾,便是全部家當。

真正的價值在地面——聚靈陣法,陣眼處凹槽嵌著一塊消耗過半的下品靈石,絲絲縷縷的靈氣正從中滲出,雖遠不及青藤澗靈泉,卻也遠勝外界駁雜之氣。

角落另有一道更黯淡的陣紋,是基礎的隔音禁制。

陸昭反手關上厚重的石門,玉符嵌入門口凹槽。嗡的一聲輕響,聚靈陣紋亮起微光,隔音禁制也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將外界嘈雜徹底隔絕。

他盤坐石榻,珍而重之地取出那面幽藍色的“玄水龜甲盾”。

此物巴掌大小,觸手冰涼溫潤,深邃的龜甲紋路仿佛天然生成,內里水光流轉,沉凝厚重。

陸昭閉目凝神,《小靈雨訣》緩緩運轉,丹田內四道淡藍真氣如溪流奔涌,匯于指尖。

他并指如劍,輕輕點向龜甲盾核心。

嗡!

小盾微顫,幽藍光芒陡然大盛,一股帶著深海寒意的水靈之力反震而來,試圖抗拒外力的侵入。

陸昭面色不變,指尖靈力綿綿不絕,如春水滲透堅冰。他神識高度凝聚,小心翼翼地引導自身水靈力,一點點浸潤、溝通著盾內天然的水系靈紋。

這不是煉化高階法寶那般驚天動地,而是水磨工夫,以自身法力為引,在法器核心處留下獨屬于自己的神識烙印,建立初步聯系。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石室內靈氣被聚靈陣牽引,絲絲縷縷匯入陸昭體內,補充著持續輸出的法力。

龜甲盾上的幽光隨著他法力的浸潤,由抗拒的強盛,漸漸變得溫順、內斂。

足足兩個時辰,陸昭才緩緩收功,小盾懸浮在他掌心之上,幽光穩定,心意微動,盾身便滴溜溜旋轉,一層淡薄卻堅韌無比的藍色水幕瞬間在身前張開。

他臉色微白,法力消耗近三成,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安心,初步祭煉已成,此盾已能隨心意而動,發揮其基礎的防御威能,更深層次的掌控,還需日后以靈力溫養,水磨工夫。

調息片刻,恢復些法力,陸昭再次出門,目標明確——符陽齋與張家丹房。

符陽齋內,檀香裊裊。柜臺后的中年符師見是熟客,微微頷首,陸昭目光掃過琳瑯符箓:“一階上品‘金劍符’、‘爆炎符’、‘水遁符’各三張。”

符師眼皮微抬,迅速取出九張靈光內蘊、符紋繁復的符箓:“精品一階上品攻擊符箓,市價一靈石一張,一階上品遁符三靈石一張,九張十五塊靈石。”

陸昭點頭,符陽齋價格一向公道。他爽快付了靈石,小心收起這九張符箓。

轉進張家丹房,藥香撲鼻。柜臺后的伙計認得這位常客。“一階中品復靈丹’五顆,一階中品回春丹五顆。”陸昭言簡意賅。

“復靈丹五顆十五塊靈石,回春丹療傷止血、祛除低階陰寒毒氣,五顆七塊五十靈砂。承惠二十塊靈石五十靈砂。”

伙計手腳麻利地包好兩個玉瓶遞出。陸昭接過,心頭微沉,丹藥永遠是消耗靈石的大戶。

加上之前的符箓和租用靈室的費用,九淵閣剛得的六十一塊靈石已去大半。但這些東西,省不得。

暮色四合,坊市中心的燈火漸次亮起,喧囂稍歇。

陸昭卻拐進了一條不起眼的背街小巷,巷口蹲著兩個氣息陰沉的漢子,眼神如鷹隼般掃視著偶爾進出的人流。

陸昭目不斜視,彈指將一塊指甲蓋大小、價值約十靈砂的劣質寒鐵礦石丟入其中一人腳邊的破碗里,發出“叮”一聲輕響。

這是“門稅”。

巷子深處,幾間看似廢棄的倉庫被改造過,門戶虛掩,透出昏黃的光和壓低的交談聲。

空氣里混雜著淡淡的血腥、藥草霉變和某種違禁熏香的味道。這便是坊市陰影下的黑市一角,見不得光的東西在此流轉。

陸昭熟門熟路地走到最里間一個掛著破舊獸皮簾子的攤位前。攤主是個看起來五十余歲的干瘦老者,左腿自膝蓋以下換成了一截粗糙的木質假肢,臉上皺紋深刻如刀刻,一雙眼睛卻精光四射,修為在練氣四層左右。

他正低頭用一把小銼刀打磨著幾顆染血的獸牙,攤位上散亂擺著些來路不明的礦石、破損法器和幾具小型妖獸的干癟尸體。

“趙老拐。”

陸昭的聲音不高,恰好能讓對方聽見。

趙瘸子聞聲抬頭,看到陸昭,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咧開嘴,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笑容里帶著市儈的精明:“喲,稀客啊,陸道友。”

“這次是出貨還是找貨?”他放下銼刀,拍了拍木腿。”

“打聽點事。”

陸昭開門見山。目光掃過左右,確認無人特別注意這邊,“最近,坊市里,尤其是西市和東市地攤那邊,有沒有生面孔在打聽傀儡師的消息?”

趙瘸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小眼睛瞇了起來,打量著陸昭:“打聽這個?陸道友,這風聲可有點緊啊。”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指,意有所指。

陸昭面無表情,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小巧的、僅巴掌大的木制鳥形傀儡,關節處刻著簡陋的示警紋,丟在攤位上:“老規矩,這個抵了。”

趙瘸子一把抓起那木鳥傀儡,枯瘦的手指靈活地撥弄了幾下鳥喙和翅膀,眼中露出滿意之色。

這是陸昭早年練手做的失敗品,唯一的作用就是放在家里當個警戒的小玩意,感知到陌生氣息靠近會發出微弱蜂鳴,對趙瘸子這種常年在黑市廝混、警惕性極高的人來說,也算實用的小物件。

“嘿嘿,還是陸道友懂我。”

趙瘸子麻利地將木鳥揣進懷里,壓低聲音,“行,你趙老拐記著上次你便宜賣我那具傀衛的情分。這事兒,我幫你留意留意。黑市這邊消息雜,西市東市那邊我也有幾個老伙計。”

“不過,水有點渾,像是從北邊刮過來的風。一天,最多一天,成不成我都給你個信兒。老記號?”

“嗯!”

陸昭點頭,不再多言,轉身掀開獸皮簾子,身影迅速沒入巷道的陰影里。

趙瘸子看著晃動的簾子,臉上的市儈笑容徹底消失,只剩下凝重。

翌日黃昏,棲客居甲字七號房的門被有節奏地叩響,三長兩短。陸昭打開門。

趙瘸子那干瘦的身影擠了進來,帶著一身外面的寒氣和市井的煙火味。

“砰”

石門關上,隔音禁制再次亮起。趙瘸子也不廢話,直接坐到冰冷的石墩上,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只燒雞,自顧自撕扯起來,含糊不清地道:“有信兒了,兩股風。”

他灌了口劣酒,抹了抹嘴:“頭一股,是咱們這地界的老朋友了。黑骨三梟那三個殺才,最近手頭緊得很,在幾個銷贓的窩棚和西市口蹲著呢。專盯肥羊,尤其是像你這種獨來獨往、又常去九淵閣出貨的。”

他們放出的風聲,就是要找“手藝人”,特別是能弄出會飛玩意兒的巧手。”

“領頭那黑骨梟,練氣八層,心狠手黑,慣用一根淬毒的黑骨刺,你路上要是撞見穿黑麻衣、袖口繡三根白骨的,繞著走。”

陸昭眼神微冷,黑骨三梟的名頭他聽過,是盤踞在棲霞坡一帶多年的悍匪。

“第二股,就邪性了。”趙瘸子撕下個雞腿,聲音沉了下去。

“北邊來的,人不多,兩人,藏得深,口音帶點北原郡那邊的味道。”

“在黑市老鬼的茶鋪露過面,只問有沒有精通獸傀,尤其擅飛禽的道友,出手倒是大方,扔下塊靈石,但眼神,嘖嘖,像刀子刮骨頭,不是善茬。”

“老鬼也摸不清他們具體落腳點,只知道肯定還在坊市里貓著,像是在等什么。就這點水花,再深,我這老瘸子也探不到了。”

趙瘸子啃完雞腿,把油乎乎的骨頭隨手一扔,拍拍手站起來,木腿在石地上發出篤篤的輕響:“陸道友,你要的消息,就這些了。”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瞥了陸昭一眼,昏黃的螢光下,那張老臉顯得格外深刻,“青藤澗路遠,夜黑風高,多注意吧。”石門開合,趙瘸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陸昭靜靜站在原地,“黑骨三梟…北原來人…”

他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名字。劫匪為財,尚在明處,小心提防即可。可北原,這個字眼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穿了六年的時光壁壘,狠狠扎進記憶深處。

五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妖獸的嘶吼、族人的慘叫、護族大陣破碎的刺耳尖鳴、三叔最后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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