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大伯怎么也該是在替周員外辦事，結果卻只是周府管家的一條狗。

見王巖臉上露出猶豫之色，牛二虎連忙道：

“王巖，哦不，王哥！您是真神仙，以前是二虎有眼不識泰山，從今往后，您就是我哥，不，您以后就是我親爹！爹......嗚......”

王巖再次封住牛二虎的嘴，并且捂得更加嚴實。

覺得不夠，王巖便用更多石片將其頭顱徹底包裹。

“嗯！嗚！嗚......”

窒息中的牛二虎揮動雙臂，不停掙扎。

很快，他身下便是一片濕潤，接著又是一通惡臭。

王巖不由后退，御石的力道卻在不斷加重。

將其直接砸死更為省力，但血污難以清理，眼下只得如此。

所有響聲都被屋外狂暴的風雪所淹沒。

不知多久，牛二虎終于停歇，身體抽搐兩下，便再沒了動靜。

王巖背靠墻角，直到此刻，才開始大口喘息。

但他并未收回御石術，反而又施加了更大的力道。

又過了一刻鐘，確定牛二虎是死了，方才作罷。

殺了人，報了仇，王巖心中卻生出更大的怨恨。

但此時咒罵周家與大伯根本無用，還是得想個處理尸體的法子。

直接交給鐵皮......

不妥，那些人把牛二虎派來，就是沒想自己能活。

牛二虎莫名消失，他卻安然無恙，必定會引來猜疑。

望著屋外逐漸停歇的大雪，王巖若有所思。

翌日。

獵山祭典，白溪村獵戶早早起床，可剛出家門，便看到一幕古怪場景。

只見村子周圍積雪上，布滿了碩大的五爪腳印。

都是老獵戶，卻無人能確定留下痕跡的是何種猛獸。

“哎喲，這不會是熊爪吧？”

“我看不像，嘶，像是穿山甲留下的印子。”

“放屁，你家穿山甲能長出比巴掌大的爪子？”

“也是......”

“總不會是高坡上什么怪物下來了吧？”

村里到處都布滿了這樣的腳印，眾人手足無措。

這時，一陣鑼響。

當眾人向著村長家聚集時，王巖出現在大家眼前。

幾個以前與王巖父親相熟的獵戶不禁議論：

“石頭這娃兒真是命硬，大冷的雪天，竟熬了過來。”

“是啊，聽說年前那幾天，他爹留的那頭鹿都遭人搶了，我還想著去接濟他呢”

“那你咋沒去？”

“嗨，石頭畢竟是王福家的侄子，我趕人家前頭去送東西，那不是給王福上眼藥嗎？”

“你倒想得深遠，但別說，我看石頭這氣色真不錯，誒，好像個頭還長了一些。”

王巖聽著這些議論，也并未保持靜默，而是主動與周圍人開口。

話里話外都透著大伯接濟他的意思。

來到村長家門前那處平地，王巖遇見趕來的林家父子。

“林叔，云峰。”

“石頭，你也要參加祭典？”林叔問道。

“我就來湊個熱鬧。”王巖一笑。

“石頭哥，你拿我的弓，今日去搏個頭彩。”

林云峰說著，便將背上的荊木弓與箭袋遞給王巖。

王巖擺了擺手：“你這百斤強弓我怕也施展不開。”

正說著，不少村民朝著林家父子圍攏過來。

再有幾日，林云峰便要正式進入武館，成為擁有非凡之力的武者。

林家眼下雖不富裕，但地位卻已經與旁人不同。

每回遇見，村里人都要上前對他高低夸耀一番。

這時，吳老村長站上石臺。

他家幾個兒子開始在周圍大聲吆喝，眾人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村長沖眾人喊道：

“諸位鄉親，今日是我白溪村祭山大典，吉時尚有片刻，村里道路上又都是些古怪的印子，我就在這里先點個卯，確認村中無事。”

說完，村長的長子吳淼青便拿著名冊，開始挨家挨戶的點名。

就在一應一答之時，有兩人昂首而來。

“哎喲，王大哥，你可算來了。”

“來來來，都給王叔和凱哥讓著些道。”

在陣陣恭維聲中，王福與王凱走進人群，身后還跟著三名他們從縣城里雇來的獵奴。

王福身材高大，微笑著沖眾人頷首，在村民面前，很能擺出上位者的姿態。

身后的王凱更是趾高氣昂，都不太拿正眼去看周遭村民。

可當二人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王巖時，表情卻是一滯。

“王巖，你......”

見王巖好端端活著，王福驚愕得話都說不出口。

“大伯。”

王巖卻是一臉歡喜，先是上前與大伯見禮，接著又很是親熱的走到王凱身旁。

三人的長相本就相似，此刻杵在一起，活像是一家人。

先前猜測王巖如何生存的那些村民，心中頓時有譜。

“周管家說得沒錯，牛二虎就他娘的是個假把式，白瞎了那么大個身量。”

王福心里暗罵，臉上卻維持著體面的笑意。

這時，村長走過來，笑呵呵的把著王福的手，領他走到了石臺上。

王凱自然不好跟上去，他整了整衣衫，低聲道：

“王巖，你這臉變得有夠快啊？”

王巖不為所動，這時，就聽遠處傳來一個孩童的大喊：

“血！坡上有血！”

眾人循聲望去，緊接著，幾百人浩浩蕩蕩的沖到了那處陡坡底下。

就見周圍滿是凌亂的腳印與爪印，一道血痕向著山上蔓延而去。

“村里有人遭難了！”

都是獵戶，一看這樣的痕跡，便能很快做出預判。

村長喝道：“先別慌！淼青，接著點。”

吳淼青加快語速，不久，村里在冊的獵戶都已點到，大家紛紛確認自家無人遇害。

村長緩了口氣，既非村中獵戶，那遭難的多半就是安在村里的那些奴籍。

“林川，你經驗足，帶幾人上去看看情況，若是太遠，即刻返回，切莫涉險。”

自從林云峰考上武館，但凡有事，村長都會先想到林家。

此刻亦是與林川套近乎，讓林家長臉的機會。

村長說完，林川便點了七八名獵戶從一旁繞上山坡。

卻不到片刻，這些人便又返回。

“村長，遭難的是牛二虎。”林川說道。

“哎，也不知是何猛獸，把他整個都撕爛了，就剩半張臉還能認得出來。”另一名獵戶搖頭道。

聽到死的是牛二虎，村民們臉上沒有一絲悲涼。

并非冷血，而是這牛二虎平日里實在太過蠻橫。

村里獵戶，哪家沒被他搶過山貨。

他那雙大手，又在多少媳婦身上摸過。

如今聽說他被山里怪物殺了，竟有大半村民面露快意。

自此，王巖對牛二虎尸體的處理算是落定。

唯獨大伯父子臉上一陣古怪。

村長最懂得村民心思，當下便道：

“行了，不是啥大事，稍后我找人去山上收尸，明日上報縣府便可，祭典耽擱不得，倒是大伙進山時，要多留心著些。”

青山廣袤，多有不明異獸，隔些年頭總會來山下村子里害人。

獵戶們雖恐懼，但與生存相比，也真不是什么大事。

很快，獵山祭典便在村長主持下開始。

白溪村完全依靠大山而活，對于祭典自然格外的重視，有著一套獨有的祭山典禮。

除了獻祭三牲，還有三禽，以及包括鯢、鰼、蟹在內的三水。

“今虔祭于青山之神，職司群山，高居靈土，無祝不應，虔心必達，憐弟子世居此地狩獵聊生，年年康安，歲歲太平，今備薄儀，祝跪神前，伏望山神垂憐，廣施恩澤，除辟妖患，富裕淺倉，百姓沾恩，萬世不忘......”

村長念完禱詞，村民們便沖著青山俯首跪拜。

隨后便是給三牲、三禽、三水放血。

接著，九名男子扛著三牲、六名婦女抱著三禽、三名孩童捧著三水，沿最遠的山道前往青山。

獵戶們緊隨其后，王巖一回頭，卻見大伯家三個雇來的獵人，正緊跟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