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踏入家門。
趙峻便聞到了一股極其濃郁的惡臭。
定睛一眼。
趙峻滿臉愕然。
“大人!”
“你箭術可是愈發(fā)的高超了!這大病初愈,就能打到一只野豕啊!”
原來,院中的地面上,還真就擺放著一只被箭矢插滿的野豕,野豕底下的土壤,都被那野豕的鮮血給染紅了。
正在屋中包扎手掌的趙義,聽到了外處的動靜,也是顧不得包扎了,大笑著走出。
“那是自然!”
“我尋了好久,就這只野豕不長眼,硬要朝著我沖!”
“活該被我射殺了!”
接著,這趙義又是指著這地上的野豕,笑著對趙義開口。
“阿峻,我已經使人來取這野豕了!”
“你可知道,這一只野豕,能值多少錢?”
聽得自家大人頗具喜意地發(fā)問。
就算趙峻對這野豕的價格,有些了解,但還是配合著問道。
“多少?”
“足足兩千錢!”趙義大笑。
“這一只野豕,便能值兩貫錢!”
“這般多?!”趙峻故作驚異。
“等到把這野豕賣掉了,咱差的那十貫五銖錢,便只剩下八貫了!”
趙義面上的笑意更濃,他繼續(xù)開口。
“八貫,也不過是四只野豕罷了!”
“到時候咱倆多多奮力,說不得用不上幾月,就能給你湊夠錢貨,讓你去那縣衙中,也做個官吏!”
聽到這話。
趙峻忍不住瞧了一眼自家父親剛剛才包扎過的手掌,他深吸了一口氣。
而后重重點頭。
正當兩人彎著腰,準備將這野豕抬起來,放在干凈地方,也好收集野豕血液的時候。
院外。
又是一陣急促的呼喚聲傳來。
“趙二!趙二!”
“你在不在!”
“誰?”趙義好奇看向自家幼子。
“好像是跟我一同在車家耕種的伴伙。”
趙峻迅速反應過來。
他先是幫著自家父親,把野豕抬起,放好。
而后才起身,朝著院外走去。
打開大門。
望著門口的少年,趙峻滿臉好奇。
“阿牡,怎么了?”
眼前這一同耕種的伴伙,也是趙家村人,名字喚作牡。
牡便是牛的意思。
趙峻不知道,都天色微黑了,這趙牡來找自己干什么。
“趙二!”
“我母出事了!她不過是今日進山時,吃了一枚果子,回來后,便上吐下瀉的,現(xiàn)在已然昏迷過去了!”
“這都入夜了!咱們這一片,十里八鄉(xiāng)的,又沒有會看病的!我四處打聽好久,這才有鄉(xiāng)人告訴我,你可能懂一些醫(yī)術,教我尋你!”
趙牡滿臉急切,連忙拉起了趙峻的手,認真地看向趙峻,滿眼乞求。
“趙二,你救救我母,好不好?”
聽到這話。
趙峻不過是愣神了一瞬,便連忙點頭。
他沖著那正蹲在野豕前若有所思的趙義低聲叮囑了一下他的藥物該怎么煎熬,轉身從墻上取下了昨日他買回來、還沒用完的一些草藥,掛在腰間,又提了一把砍刀,以防走夜路遇到什么壞人。
便跟著那滿臉急切的少年,朝著黃昏去了。
......
都是同村。
兩家就算有點距離,也隔不了太遠。
不過是走了一刻鐘。
趙峻便跟著這前來求助的少年趙牡,走到了他的家中。
真正的家徒四壁。
院落破敗,木門都殘缺了一塊,院中角落的雜草,都長得尺高。
甚至還遠不如趙峻家。
趙峻只是瞥了一眼,便禮貌地收攏視線,朝著院中望去。
只見得。
院中此時正立著三四個身著道袍,一手持著盛滿清水木碗,另一手持著幾張符箓的道人。
這些道人,在一面色慌張的老漢帶領下,圍在趙牡的母親附近,講些什么。
看到這幾個道人的一瞬。
一個在夢中史書上見到過很多次、教趙峻印象頗深的名字,頓時浮現(xiàn)在了他的心中。
“他們是誰?”
趙峻不敢確定,只是扭頭,朝著一邊的少年問道。
“這...”
少年趙牡也愣住了。
他不太確定的開口道。
“剛剛我去找你的時候,我父親也一同出去了。”
“這應當是我父親,之前口中提過的,會看病的道人吧...”
趙峻心中更加肯定了。
“這道人也會看病?”
“應該是...”
看著屋中的幾個道人,已經在點燃手中符咒,將符咒的灰燼,放入水中,準備給自家母親喂食了,趙牡沒去阻攔,只是不自覺地撓了撓頭。
“他們號稱是太平道,據(jù)他們自己說,他們手中的符箓,點燃后,能溝通他們所信奉的黃神,賜予神力,治好傷病。”
“我聽說,他們在十里八鄉(xiāng),都治好了不少人!”
聽到這個描述,趙峻眼神微動。
太平道!
還真是那后世史書中記載的,慣會使用符水治病的太平道!
是那個造成大漢土崩瓦解開始的黃巾軍!
他曉得。
若不是這太平道在三年后,揭竿起義,說不得大漢還能再延續(xù)幾年呢!
‘沒想到,連我家這窮鄉(xiāng)僻壤,竟然都能有太平道人?’
‘窺一斑而知全豹。’
‘這太平道,暗地里到底發(fā)展了多少教眾啊!’
趙峻心中感慨不已。
經過這幾日的驗證,他越發(fā)的肯定,夢中的記憶是真實發(fā)生的了!
若是自己想往上爬的話,自己腦海中的那個來自兩千年后的夢境,說不得才是最重要的!
趙牡拉著趙峻,朝著院中走去。
邊走,趙牡的面上,倒是浮現(xiàn)出了一抹歉意。
“趙二,若是我娘真的被他們治好了,倒是麻煩你跑來了。”
“等啥時候咱們進城了,俺請你吃飯!”
“無妨的,都是伴伙。”
趙峻聞言挑眉,只是輕笑。
他的視線,自從過來開始,便一直停留著眼前的這三位年輕道人,以及他們手中捧著的符水。
雖然知道這些太平道大概率是在符水里面摻了有藥物,這才能治病。
但是...
在經歷了自己來自后世的夢境后,這一貫不怎么信鬼神的趙峻,卻還是不自覺地升起了一絲好奇。
萬一...
他是說萬一...
萬一這群太平道中,混進去個真東西,真能夠溝通鬼神呢?
自己都能夢到后世了!
這太平道溝通個神鬼,似乎也不算太過分吧?!
幾個太平道人,和那趙牡父親,看到趙峻、趙牡兩人入內,只是瞧了一眼,沒有太大留意。
隨著放入符箓灰燼的清水,被攪合成均勻的符水。
為首一個年輕道人,將木碗放在趙牡正躺在床上,面色緋紅的老母嘴邊,符水緩緩傾入口中。
符水灌入。
趙牡老母雖然昏迷,但還是全部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