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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汽油

“不可能。他被判了三年!從他進去開始,算上今年才剛兩年!”

“確實出來了,他給我打過電話。”

“怎么可能?”

“雖說刑期是‘三年’,但入獄前,羈押、審判流程漫長,已經消耗了他一年。他在獄中有持續的突出貢獻,又減了不少刑期。”

“他現在在哪里?”

“不知道,據說現在在經營企業,攤子鋪的還很大。”

琳琳坐回床上,捂著額頭,“我愛跟誰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的勁頭煙消云散。

“琳琳,別犯愁。你哥變了,電話里說話挺溫和的。”

“他不會變,”她說,“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那我去給你買杯咖啡?”

她沒回答,估計此刻心中正翻江倒海。

我只得背起背包,留下琳琳,獨自緩步朝大廳走去。

琳琳的哥哥不是個好東西。

他叫溫如海,34歲,比琳琳大10歲,是我大學師兄,也是我們那一屆的學生會主席。

我在他手底下干過一年的外聯部部長,平時不干正事,跟著他到處找人喝酒,時間一長就跟他混熟了。

溫如海和我算不上朋友,但很聊得來——他喝多了就滔滔不絕,話題永遠繞不開兩件事:錢和女人,這可能和他小時候的家境有關。而我不同,喝多了就容易發懵,任誰說什么話題、說多久我都能聽——就是這種“聊得來”的關系。

除去學生會活動和喝酒,我和他幾乎沒什么交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兩年期間,他幾乎包攬了大一新生的文具采購工作,順便把新入校的校花都禍害了一個遍(失敗的情況居多),我則一科不掛的完成了學業,交了一個木訥的理工女朋友。

那時候我管他叫海子,他沒給我取外號。估計他也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沒必要太親近,也就沒必要給我取什么外號。

我上大學的第三年,海子畢業了。同一年,他進了看守所。

當時我也在場,喝的酩酊大醉,旁邊發生什么我都渾然不知,直至警察把我搖醒,我才知道海子干了什么。

酒后把燒烤攤女服務員攬在懷里亂摸。

警察很快就到了現場。

海子人高馬大,又因為喝了酒,玩命掙扎,直至被倆警察按著腦袋塞進警車,海子的嘴也不閑著。

“快四十歲的老娘們兒,松松垮垮的,老子肯摸你,那是給你長臉!”

那次海子蹲滿了半個月,還賠了好大一筆錢。

后來的幾年中,他非但沒有收手,反倒覺得“被抓不過如此”,為人更加跋扈、做事更加囂張,進出看守所的次數多到數不清。最終,他成功的給自己搞到了兩年刑期(毆打同居女友致人輕傷),丟了工作。

對于他而言,那次入獄算是某種勛章或者“印證”,對于我而言,這也算是某種緣分。

如果他沒進監獄,我不可能在監獄的會見樓里認識他的妹妹,更不可能在校長辦公室里挨他一拳。

往事難回首,還是說最近吧。

海子兩年前進監獄的罪名很奇怪:“敲詐勒索”罪的從犯。

據他自己說,他是被人騙去站樁幫場子,嚇唬嚇唬不肯乖乖搬走的法拍房房主,但事實肯定不是這樣。

如果他只是小打小鬧,踹寡婦門、咋呼兩聲、潑桶油漆、盯個暗哨,那他就是個馬仔。

馬仔哪兒能有錢幫琳琳在泉樂路上開酒吧?

海子肯定撒謊了,琳琳知道真相,但她不想告訴我。

她怕她這個親哥,打從心底里害怕,這一點我看得出來。

不。

“害怕”這個詞不足以形容她對海子的感情,應該用“懼怕”才對。

刺眼的雷光照亮兩側長窗,隆隆雷聲把我的思緒拽回到現實。

我晃了晃腦袋,發現自己此刻身處連接急診大廳和后門大廳的長廊里。

長廊燈光昏暗,兩側擺著若干條不銹鋼長椅,除了我別無他人。

前后看看,我的身后是急診大廳,吊瓶哥依然在和護士站的護士扯皮。身前黑洞洞,不知道通往哪里。走廊盡頭,幾盞應急通道燈發著不詳的綠光。

一旁的墻上掛著醫院平面圖,我停下來看了看。

原來再往前走可以到達住院部,鄭警官提到的咖啡吧其實是住院部一樓大廳的一部分,再往前走一兩分鐘就能到。

咖啡吧名叫“迪克咖啡”,廉價連鎖品牌,經常開在辦公樓的下面,連我們學校都開了兩個。

我松了口氣,闊步朝前走去——貴的咖啡我還真買不起。

又是一道白光,前方不遠處,不銹鋼長椅上一個長條形牛皮紙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迪克咖啡的外賣袋?”我心里嘀咕道,“誰丟在這里的?袋口怎么還用膠條封著?”

是不是還沒人喝啊?

那我把它提回去,是不是就能省下9.9元了?

我搖搖頭,把這個瘋狂的念頭甩出去,同時不斷提醒自己:我還沒窮到撿人家剩飯的程度。

風從長窗縫隙里吹進來,空氣潮濕寒冷,還彌漫著一股怪味。

是什么在散發氣味?窗外的泥土?還是長椅旁的垃圾桶?

那氣味似乎有點甜,又有點香。但不是咖啡的香氣,更像是……是什么?

越往前走,氣味越濃。

直至我站在咖啡外賣袋的旁邊,我才能確定:怪味來自于那個紙袋子。

我提起咖啡袋,包裝是完好的,袋子挺沉,袋口貼著寬大的工業透明膠帶。

湊近一聞,氣味濃烈,令人作嘔。

這個味道絕對不是咖啡!

更像是……

……汽油。

“你干嘛拿我的東西?!”

耳畔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向他。

身穿深藍色上衣和黑色褲子,頭戴黑色頭盔,臉上圍著魔術巾,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也算是個“熟人”,是剛才湊過來看熱鬧的外賣小哥。

此刻的他應該是剛從住院部那邊過來。

“還我!”他叫著,一把將那袋子搶了回去,“這是別人點的外賣!”

我略一回憶,確實,看熱鬧時他手里提著的就是這個袋子。

“這家醫院本來就有一家迪克咖啡,干嘛還要你從外面送?”我問。

“那誰知道!”他低著頭檢查了一下袋子。

“放心,我沒拆開。”接著,我提醒道,“但你也不該把別人點的外賣丟在視野范圍外,要是被人撿走了……”

他抬起頭,目露兇光。

我只好聳聳肩,繞過他,繼續朝前走去。

“等等!”

“怎么了?”

“留步,我問個事。”

“問我?”

“你有沒有在急診病房見到一個小姑娘?她是今晚被送過來的病號,年齡大約18、9歲,長頭發,穿深紅色衣服。”

我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記得有哪個女孩穿這么鮮艷的服裝。

“沒見過,還是不記得?”他逼問道。

“沒見過。”

“怎么會沒見過呢?你剛才一直在急診病房吧?”

他怎么知道我一直在那邊?

“你問我這個干嘛?”我轉過身,反問道。

他卻支支吾吾起來。

“這個咖啡……這個咖啡是一個男人點的。他說自己今晚要看護小女孩,但我繞來繞去都找不到他。”

一聽就是謊話,誰點外賣不填電話和地址?

“那你去護士站吧,她們肯定知道。”

說罷,我甩下他,大踏步的朝住院部大廳走去,絲毫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我的心在狂跳。

這人絕對不是送外賣的!

他到底是沖著誰來的?

那個被燒傷的女孩?

還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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