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陣
- 一人之下:路明非打穿羅天大醮
- 執事轉福星
- 2292字
- 2025-06-02 10:20:37
路明非本是掠陣,未想戰局驟轉,王也道人指掌已至面門。
倉促之間,路明非沉肩墜肘,竟也使出幾分內家拳的架勢,只是招式變換間,忽而拳風剛猛如西洋搏擊,忽而腿影飄忽似泰拳掃踢,間或夾雜著些軍旅格殺的狠辣路數,不成體系,卻也應對得險象環生。
王也一沾即走,立于數步之外,眉頭首次緊鎖。
他觀路明非拳路,心中不由嘀咕:“此子路數,東不成名,西不歸宗,簡直是一鍋五味雜陳的大燴菜,偏生火候又拿捏得有幾分古怪的對頭。”
再看二人,來勢洶洶,出手皆是奔著廢人甚至取命的路數。
“不是二位,我沒有得罪過你們吧?”
王也心念電轉,已然明了,這二人怕不是真要將自己“料理”了。
再次抬頭,王也忽地發現這兩人夜半行兇,卻都沒蒙面,這擺明了是根本不怕他事后報復,亦或者說,他們就沒想給自己報復的機會,只要在這兒把他宰了,那是否看清楚真容這事兒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氣,面上那份閑適淡然盡數斂去,眼神驟然銳利如鷹,周身氣機一沉,一股淵渟岳峙的厚重威壓彌散開來。
“兩位既是鐵了心要貧道躺下啊~”他聲音轉冷,“那貧道也只好奉陪到底,領教高招了!”言罷,太極拳勢再起,卻已非先前輕靈圓轉,而是沉雄開闔,隱隱有風雷之聲相隨,顯然是動了真怒,再不留手。
王也道人見二人殺心已決,再不作他想,一聲冷哼,周身氣機陡然一變。
先前那份看透世事的慵懶豁達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淵渟岳峙般的厚重威壓,仿佛整座龍虎山之沉雄氣勢,皆被他一人引動。
他立于院中,便如那定海神針,任爾狂風駭浪,我自巋然不動。
他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掐訣,似緩實疾,道袍無風自鼓,獵獵作響。
霎時間,院中氣流陡轉,風云色變,月光亦似黯淡了幾分。
“巽字——聽風吟!”
王也輕叱一聲,指尖輕點,無形之風驟起,嗚咽之聲如鬼哭神嚎,又似龍吟九天,院中翠竹瘋狂搖曳,落葉紛飛,直欲迷人眼目,更有一股無形之力,如千萬根細絲纏繞,似要將馮寶寶與路明非二人動作憑空遲滯三分。
馮寶寶面不改色,那雙空洞眸子不起半點波瀾,手中工兵鏟依舊直來直往,大巧不工,只是那風聲灌耳,身形果然微受影響,鏟勢略顯凝滯。
王也見狀,法訣再變,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離字——赤煉火!”
憑空便有赤紅烈焰自地面升騰而起,熱浪滾滾,焰光跳動間,竟隱隱有鳳鳴之聲,將這清冷小院映照得如同神話中的火焰煉獄一角。那火焰并非凡火,炙熱之中更透著一股焚盡萬物的霸道,似能灼燒魂魄,直撲二人而來。
路明非瞇了瞇眼,這王也道人瞧著與世無爭,一副懶散模樣,動起手來,卻當真是雷霆萬鈞,有翻江倒海之能。這般奇門術法,變幻莫測,確是棘手得緊。
他雖看似憊懶,一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衰樣,心思卻轉得比誰都快。此等術法,看似神鬼莫測,然施術者終究是血肉之軀,而非那餐風飲露的神仙中人,一身炁勁與心神,豈能無窮無盡?
這風后奇門千變萬化,每出一招,皆需耗費莫大心神。
便如那懸絲診脈的老國手,一時半刻尚可聚精會神,若要他連瞧百十個疑難雜癥的病人,怕也要心力交瘁,指不定便將喜脈斷作死脈。
再者,這王也道人以自身為中宮,調動天地之力,布下這奇門大陣,看似無懈可擊。
可這“元神”二字,最喜清凈無為,最忌紛擾不寧。
若能亂其心神,使其方寸大亂,這所謂的風后奇門,怕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心中已有計較,卻不急于出手,只是身形閃躲,腳下步伐看似雜亂無章,時而踉蹌,時而險之又險地避過,實則在暗中觀察王也每一次施法的細微變化,尋找那稍縱即逝的破綻。
王也見尋常風火奈何二人不得,面色愈發凝重,再喝道:“艮字——昆侖擊!”
話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一股磅礴巨力自地底洶涌而出,仿佛有一座無形昆侖萬仞山岳當頭壓下,氣勢之沉雄,足以開碑裂石,碎玉斷金。
馮寶寶悶哼一聲,腳下青石寸寸龜裂,竟是被這股巨力壓得身形微微一矮,手中工兵鏟揮舞之勢亦是一頓。
王也手段層出不窮,銜接如行云流水,“坤字——土河車!”剎那間,腳下泥土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洶涌土流,翻滾咆哮,濁浪滔天,便要將二人吞噬其中,化為一抔黃土。
更有“乾字——亂金柝!”一出,周遭空氣陡然凝滯,似有無形枷鎖憑空而現,欲將馮寶寶身形定住。
只是此招對上馮寶寶那渾然天成、不染塵埃的赤子心境,竟似泥牛入海,未能起得半分效用,唯有路明非感到肩頭一沉,動作略微受限。
路明非瞧得分明,這王也道人每出一招,眉宇間的凝重便深一分,額角亦隱有汗珠滲出,呼吸也漸顯急促。
他心中冷笑一聲,這便是了,任你術法通天,終究逃不過這“人”字的桎梏。
他不再一味閃避,瞅準一個土流翻滾稍歇的空當,腳下步伐一錯,竟是不退反進,如游魚般穿梭于術法間隙,口中卻突然極為認真的發問:“王道長,你說當年張翠山如果在武當山下喊一聲師父救我,當初六大派的人是不是沒有一個能下山的?”
啥?
此言一出,王也的氣機停頓了一瞬。
戰斗之時被旁人話語分心斷然是兵家大忌,但王也聽到這話后的第一反應就是六大派當年上武當山是為了殺謝遜的。
六大派和張翠山之間的矛盾其實就是六大派和謝遜之間的矛盾,別說喊師父救他了,哪怕他喊一句師兄們救我,剩下幾個人也得開始擺武當七截陣了!
當時最為理想的狀態是張翠山在師父的壽宴下說出謝遜下落,完事六大派繼續祝壽,祝壽完了就下武當山開屠獅大會,大家有仇的報仇,沒仇的搶屠龍刀。
王也本就全神貫注于操控奇門,維持這般復雜宏大的術法,心神消耗本就巨大無比,此刻被路明非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輕輕一撥,只覺元神微微一晃,那原本運轉如意、渾然一體的氣機,竟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滯澀與紊亂。
他要是辱罵武當山,王也不會搭理。
辱罵自家師父,王也也不會搭理。
因為他知道路明非問這些問題就是為了讓他氣機紊亂。
剛才他也知道。
只是那個問題確實值得動一下腦筋。
除非他不認識張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