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從未習武，卻不代表他不會使刀。

非但會使刀，還……是個熟手技工！

利刃在手，生死一線，林淵自然而然使用了生平最熟悉的、宰殺牲畜的手段。

刷！

冷月下，寒光劃破長空。

利刃精準的切開了喪彪脖子上的大動脈。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林淵一手扯著喪彪的耳朵，將他軟掉的上半身，按壓到冷巷旁的臭水溝里。

鮮血從傷口激噴而出，沖起一股惡臭，隨了臭水緩緩東流。

畜生變成人，需要幾世輪回。

人變成畜生，僅需一瞬間。

“殺人跟殺畜生原是一般的！不，我殺的分明是一條畜生！”

林淵的心愈加鎮靜。

“好大的膽子，威爺的人你也敢動！可知威爺乃……”

遭遇突變，來福嚇壞了。

偏偏做慣了狗，無意識的便做出了平日里欺壓良民的姿態。

一手指著林淵，下一秒就要扯出黑虎幫的虎皮。

十分滑稽、乃至于詭異。

過去在來福心中、自己神威凜凜的形象，如今在林淵眼里，他不過是一頭牲畜，是骨肉相連的混合體。

“肘子！”

林淵這樣想著。

身隨意動，利刃絲滑從肘部關節，將來福舉起的右臂前半段卸了下來。

（啊！！！）

劇痛令來福發出一聲慘叫，叫聲沖到喉嚨，無影無蹤。

下一瞬。

痛苦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惟余旋轉不息的世界。

是林淵手中利刃，絲滑的劃過來福脖子上骨與骨、肉與肉之間的縫隙，將腦袋割了下來，滾落在地。

咕咚！

腦袋掉落臭水溝，世界停止了轉動，來福眼里是兩串上揚的泡泡。

靈魂也隨著泡泡飛逝，消散于天地之間。

“殺了兩頭活蹦亂跳的羊牯，剩下一只大閹雞。”

林淵冷靜的想著，正要轉身殺雞，“誒？！”

不知何時，身后出現了一道顫巍巍、巨大的黑影，將他籠罩其中。

咔！

未及思考、判斷，黑影伸出一只巨手，死死掐住林淵的脖子，如同鐵箍。

“哐當！”

窒息感令林淵渾身乏力，手中利刃落地。

雙腳一寸、一寸的離地。

黑影亦展露了真容……是常威！

生死關頭，常威強忍著不能言表的劇痛、憤恨，掙扎起來，偷襲了毫無實戰經驗的林淵。

“老子掐死你！”

常威雙眼迸發出野獸般的光芒，另外一只手也掐住了林淵的脖子。

林淵只感到視野一片模糊，只剩下眼前兩條布滿青筋、虬結的手臂。

死亡來臨，視野越拉越長，穿過了冷巷，看到了那熟悉的屋子，里面等待自己歸家的兩個人兒。

“我不能死！”

是兩世為人對生存的執著，也是死亡前一息間的清晰。

低頭處，腳尖與常威襠部相距不過半尺。

“老子踢爆你！”

身隨意動，丹田里騰起一股暖流，加持到右腿上。

林淵從未感覺到，自己的右腿如此的充滿力量。

嘭！

啊！！！

知識點：

男人蛋痛（碎）的疼痛級別是9.

兩次蛋痛的疼痛級別是……很痛！很非常痛！很尼瑪非常痛！

林淵落地，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體力一點點恢復。

常威蜷縮在地，完全失去了抵御能力。

沒有任何的猶豫，林淵撿起地上利刃，一腳踩著常威的胸口。

“常威，老子與你無冤無仇，銀子也全部給你了，為什么還要害我！為什么還要逼我殺你！”

刷！

干脆利落，利刀將常威開膛破肚。

開膛手林淵習慣性在常威衣服上拭去匕首的血跡，收了起來。

迅速從常威懷里取回屬于自己的一兩銀子、五百個銅子。

“誒？！是銀票？！”

觸手處，還有一疊紙張。

摸出來、借著月色一看，“艸！”

是常威在賭坊立下的欠據，倒是將今晚的事情解釋得明明白白。

“這是……”

除了欠據，還有一本藍色封面的冊子，上面寫著：黑虎幫采購菜、肉賬冊。

啪！

林淵隨手扔掉，起身大步前行。

呼！

秋風倒卷進冷巷，比外面更具威勢。

啪！啪！啪！

地上的冊子被卷得向前飛出了三四米，書頁翻開，里面呈現出一幅幅圖畫。

“賬冊不可能有圖畫……”

林淵撿起，忍不住一聲歡呼。

只見賬冊里面，左邊是文字，右邊是一個個持刀擺出各種姿勢的小人。

分明是一本刀譜！

大概是常威立了功，得到黑虎幫的賞賜。

刀譜事關重大，便以賬冊的外皮掩飾。

脫掉外皮，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過林刀法！

此地不宜久留，林淵將《過林刀法》藏于懷內，慢慢走出冷巷。

越走越快，最后發腿狂奔。

呼！呼！呼！

幾分鐘后，林淵出現在冷巷外、一堵破墻下，雙手撐著膝蓋，喘息不定，全身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勁力。

“撲通！撲通！撲通！”

一顆心到了嗓子眼，好似隨時要脫口而出。

月華下，影子在不住的顫抖著。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第一次殺人大多是一時沖動。

由于腎上腺素激增，人會異常冷靜，事后才知道害怕。

林淵算好了，在屠宰房浸淫了兩年，見慣血腥，換了旁人，定然嘔吐不止。

“我殺人了！而且……是三個！”

“莫慌，慢慢會習慣的……”

河西，夜里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

即便剛才的動靜、慘叫聲，被旁人聽到了，也只會躲藏、遠離，沒人會惹禍上身。

兩世為人的理智，令林淵強迫自己，絕不回頭處理現場。

那樣做，只會增加留下證據的可能、被旁人發現的幾率。

隨著步伐，林淵調整呼吸，一點、一點冷靜下去，臉色盡可能的恢復人色，不至于嚇壞了家里的兩個人兒。

“阿淵！”

村口陰暗處，冒出一個男人。

林淵盡量保持冷靜，定眼一看，是同村的牛二。

并不熟，只知道他不知何因，右手斷了四根手指，失去了勞動能力，家境比較困難。

“牛二叔！”

林淵客氣、不失距離感的打完招呼，便要離去。

“阿淵，等等，那個……”

牛二攔住了林淵的去路，低著頭，眼圈泛紅，咬咬牙。

“我家狗娃發燒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那個……那個……你可不可以借我二三十個銅子去請大夫？”

牛二的兒子狗娃，今年四歲。

“牛二叔，對不起，我沒錢！”

亂世里，誰不困難，林淵沒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干脆利落拒絕，繞過牛二，加快了腳步。

“呸！短命種，待老子發財了，弄死你！”

牛二一口唾沫狠狠吐在地上，繼續前行，尋找著下個能借錢的目標。

林淵自不知身后發生的事情，只顧著一路前行。

到了村尾，腳步沒有停留，反而加快。

直到出了村子一百米左右，才停了下來。

林淵的家便在此處。

三面環山，且有一片亂墳崗，多有詭異傳說。

按林淵父親生前的原話是：人心難測，我情愿與詭異作伴。

林淵倒是認同父親的觀點，而且此處無人會騷擾，也沒有河西固有的惡臭味。

小小的平房里，透著燈光的微黃，并不明亮卻溫暖。

林淵紊亂的心，在這一刻平靜。

吱咦！

大門謹慎的開了一條縫隙，小心翼翼的冒出一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