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

鳳凰郡，清平府。

清水城，外城，李家。

秋風蕭瑟，吹不散屠宰房內(nèi)沉積、厚重的腥臭味。

壓不住令人頭皮發(fā)麻，“呼嚕嚕”垂死掙扎的慘叫聲。

四名大漢將一頭二百余斤的大黑豬，按壓在拼湊起來的三張長凳上。

氣喘吁吁催促著：“阿淵，趕緊動刀子！畜生橫得很，壓不住！”

十五歲的林淵，一米七的個頭，臉容清秀，神色平靜，“四位大叔，剩下的交給我好了。”

隨著聲音，一步跨前，出手如風，左手扯著豬耳朵……

嘶！

干凈利落，右手的尖刀趁著豬抬頭時，準確無誤，刺進脖下、第一根肋骨與第二根肋骨之間的空隙，同時切斷了動靜脈。

尖刀抽出，豬血激噴，不偏不倚落入早已準備好的木桶中。

約莫五分鐘后，血柱消失，豬血滴淌，一如既往沒有丁點浪費。

完全失去生命氣息的大黑豬，被扔進一口大鐵鍋的滾水中，四人七手八腳、熟練的除毛。

在旁人眼里，除毛干凈放置在屠宰臺上的是一頭大黑豬，在林淵眼里，不過是骨肉相連的混合體。

相連處，間隙井井有條，尖刀進入，游刃有余。

看林淵屠豬令人忘卻了血腥，是享受，根本就是欣賞一門藝術(shù)表演。

尖刀所過之處，行云流水，好似配合著某種音樂節(jié)拍。

隨著節(jié)拍，時間飛逝，二百余斤的大黑豬被分成兩扇。

內(nèi)臟取出，豬心、豬肚，腸頭、大腸……干凈新鮮，表面透著熱氣，觸手處略帶余溫。

豬身切塊，排骨、頸肉，五花、肘子……條理分明，分門別類。

……

每日天未亮，林淵進入屠宰房，從事著相同的工作。

不吃早飯，爭取巳時前完成。

又餓又累，腰背常拉扯著痛，林淵臉上無一絲厭倦，神情恬靜，因為那是他的職業(yè)：【屠夫】。

“來到這個世界兩年了，今日應該可以了……”

與過往不同，今日林淵眼里充滿了希冀。

不錯，他是穿越者。

不同于一般的穿越者，林淵并沒有自帶“天煞孤星”命格，家里有娘親、以及剛滿三歲的妹妹。

兩年來，娘親對他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關(guān)懷備至，講一句“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并不為過，妹妹亦對他十分的依賴。

林淵是個不認血緣，只認情誼的人，投桃報李，自13歲起挑起了重擔。

從來沒有半句埋怨，男人嘛，面對就是。

“林輝叔，這頭羊還是我來吧！”

收回思緒，林淵持刀向著“咩咩”亂叫的山羊。

“嘶！”

山羊只屠宰到一半，眼前泛起一道金光。

【林淵】

【元氣：11.4】

【屠夫1階（大成100%）】

【天賦：無】

經(jīng)常穿越的朋友都知道，穿越者若無外掛，必死無疑。

現(xiàn)代知識逆天改命？拳頭會教你做人。

林淵養(yǎng)家糊口，依仗的就是這個金手指。

任意職業(yè)技能，只要入門，堅持不懈，必能肝至……圓滿？

入門、精通、小成、大成、圓滿。

大成100%，不等于圓滿？！

并沒有給林淵思考的時間，金光里文字繼續(xù)浮現(xiàn)。

【是否消耗10點元氣，令技能破限，生成天賦？】

技能破限，生成天賦！

林淵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此刻成真，仍禁不住心中狂喜。

“是我常懷堅定的信念，兩年來不眠不休的堅持，忘我的投入與付出，終于迎來今日的突破！來吧，阿藍，給我看看你的極限，給我破！”

【林淵】

【元氣：1.4】

【屠夫2階（入門1%）】

【天賦：皮關(guān)刀類通識】

天賦生成，自然而然林淵對金手指的了解更進一步。

任意謀生技能，只要入門，堅持不懈，一定可以肝到大成100%。

消耗10點元氣破限，生成武道相關(guān)天賦。

武道！

林淵宰羊的手微微一頓，一顆心止不住“撲通”亂跳。

大玄亂世，賊匪橫行，各處豪強劃界占地為王，盤踞一方，光是清水城，就有無數(shù)大小勢力。

更傳聞有詭異、邪教霍亂，普通人性命賤如草芥。

林淵認清世情一刻，便知道：唯有拳頭夠大，一家三口方能生存、生活。

為此兩年來努力存錢，好作將來學武之用。

武館學費一年一百兩銀子，目前存錢：19兩。

皮關(guān)刀類通識，不難理解：但凡皮關(guān)級別的刀法，無論入門、抑或修煉，林淵的進度都會遠超一般武者。

武道四關(guān)，皮、肉、骨、血，林淵當然知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需要一門皮關(guān)刀法……”

隨著思緒，林淵使用了兩年的尖刀，好似煥發(fā)出生命力。

熟悉、親切，乃至于好似變成身體一部分：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剩余半頭山羊，一氣呵成。

四名大漢之一、屠宰房管事、與林淵同姓、關(guān)系最好的林輝，贊嘆道：

“阿淵，你的屠宰技術(shù)又進步了！你現(xiàn)在不過15歲，前途無限，叔寫包單，日后定能開個屠宰場自己當大老板！”

林淵并沒有回答，只是報以微笑，隨手切了一塊半斤重的五花肉，以荷葉包裹，再包以油紙，放進懷里。

見慣不怪，沒人理會：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林淵由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有道是倉稟實而知禮節(jié)。

首先要解決溫飽，而后滋養(yǎng)身體，方能習武……林淵選擇做一名屠夫，理由在此。

至于其中付出的艱辛、汗水，不足為外人道。

“林輝叔，事情做完了，我出去一下，午飯回來。”

林輝大手一揮，笑道：“去吧，秀才老爺！”

出了屠宰房，轉(zhuǎn)彎抹角，約莫五分鐘后，隱隱聽到朗朗讀書聲。

那是一處雅致的院落，里面有名為“竹里館”的講學堂。

李家十余名小孩，正跟著一名夫子念書、寫字。

林淵在門口階梯坐下，認真聽講，還不時以樹枝作筆，在泥地上寫著，比里面的小屁孩，不知道用心多少。

“嗯，學了大半年，大玄的文字基本掌握得差不多了。”

林淵由來明白，任何地方，文字、知識，才是掌握一切的大前提，包括習武。

“阿淵！”

林輝過來了，向著林淵招招手，小聲的呼喚著。

林淵馬上起身，隨他出了院落。

“阿淵，明日戚家老爺，討何家婉君姑娘當填房，下午需要人手宰殺豬羊，五百銅子工錢，你干不干？”

“多謝林輝叔關(guān)照，當然干！”

可以肝屠宰經(jīng)驗，又能賺錢，林淵大喜。

“好好干，以后叔再給你介紹多點活兒！”

林輝拍著林淵肩膀，離去時自言自語：

“聽說那何婉君是黑虎幫常威、常猛兄弟的表妹，也不是甘于平淡的人，怎么就愿意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