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層厚重的幕布,將他們籠罩得嚴嚴實實。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焚香混合的氣息,仿佛置身于一座沉睡了千年的古廟之中。鐘聲早已停歇,但那種來自地獄深處的壓迫感卻揮之不去。
“我們現在……在哪?”楊文錦的聲音在黑暗中輕輕響起,像是怕驚擾了什么沉睡的東西。
胡天青沒有回答,他的手掌仍貼在那扇青銅門上,感受著冰冷金屬下隱約傳來的震動——不是機械的震顫,而是某種活物的脈動。他緩緩抽回手,指節發白。
“這不是普通的門?!彼吐曊f,“它后面有東西……活著?!?
王援朝握緊工兵鏟,助聽器里傳來細微的電流雜音,仿佛有聲音在耳畔低語。他咬牙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們已經進來了,現在回頭也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一道微弱的光從前方浮現,像是有人點燃了一盞燈。三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隨著距離拉近,光亮逐漸清晰。那是一間寬闊的大廳,四壁被刻滿符咒的石磚覆蓋,中央豎立著一根巨大的青銅柱,柱身上纏繞著數不清的紅綢帶,每一條都寫著不同年份的名字。
“1958年”、“1962年”、“1975年”……
楊文錦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名字,眼神越來越凝重:“這些……都是歷次探險隊的人?!?
“而且不止一次?!焙烨嘌a充道,語氣沉重,“這地方在不斷重復。”
大廳盡頭,一扇雕滿蠱蟲圖案的木門半掩著,門縫中透出幽藍色的光??諝庵械臍馕陡訚饬?,像是腐爛的血肉混著某種燃燒后的灰燼。
“那邊還有路?!蓖踉赶蜷T口,“但我們得小心點,這里不像只是個墓室那么簡單?!?
“是祭壇?!睏钗腻\突然開口,指著地面中央的一圈石臺。她蹲下身,用手指輕觸地面,指尖沾上了暗紅色的粉末,“這是人骨灰和朱砂混合的痕跡……他們在進行某種祭祀儀式?!?
胡天青皺眉:“什么樣的儀式?”
“獻祭?!彼痤^,目光復雜,“以命換命,以魂養蠱。”
王援朝咽了口唾沫:“你是說……這些人……都被當成了材料?”
“至少一部分是。”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而我們……可能正是下一個?!?
胡天青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示意兩人噤聲。他耳朵微動,捕捉到一絲異樣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呼吸,卻又不像是人類的節奏。
“來者不善?!彼吐曊f,同時摸出了腰間的金針。
木門緩緩開啟,一股陰冷潮濕的風撲面而來。門后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間,四周墻壁由無數細小竹片拼接而成,每一根竹子都在微微顫動,仿佛在呼吸。
“這……還是竹林?”王援朝瞪大雙眼。
“不?!睏钗腻\搖頭,“這是‘蠱影迷墻’的核心區域?!?
胡天青環顧四周,發現墻上嵌著許多小孔,每個孔洞中都伸出一只蒼白的手臂,手中握著寫有名字的紙條。他伸手抽出一張,上面赫然寫著:
**“王援朝,右眼,1990年待取。”**
“操!”王援朝猛地退后一步,臉色煞白。
“別碰那些紙。”楊文錦警告道,“它們可能是陣法的一部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摩擦聲從頭頂傳來。三人抬頭望去,只見天花板上懸掛著數百具干尸,全都穿著不同年代的衣服,臉上戴著面具,面具裂痕處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些都是……過去的探險者。”胡天青喃喃道。
“他們的靈魂還在這里。”楊文錦輕聲道,苗銀項圈開始發出高頻震動,銀鏈自動展開成一道護符形狀。
突然,一具干尸的眼睛猛然睜開,發出刺耳的笑聲:“歡迎你們……加入輪回?!?
緊接著,其余干尸紛紛睜眼,齊聲嘶吼:“歸位!歸位!歸位!”
整個空間劇烈震顫起來,竹墻開始扭曲變形,一根根竹竿脫離墻體,在空中旋轉飛舞,最終聚合成一個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快躲!”胡天青大喝一聲,拉著楊文錦翻滾躲避一支飛來的竹矛。
王援朝揮舞工兵鏟,劈開一個撲來的竹人,卻見它的斷口處涌出黑血,濺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冒煙的小坑。
“這些東西……是活的!”他驚呼。
“它們是陣法的實體化!”楊文錦一邊閃避一邊解釋,“只要有人踏入此地,就會被轉化為‘歸位者’的一部分!”
“那怎么破?”王援朝怒吼。
“切斷源頭!”胡天青喊道,“找到主控點,破壞它!”
三人邊戰邊退,終于在混亂中沖出一片竹人群,來到大廳中央。那里矗立著一座祭壇,祭壇上方懸浮著一顆血色眼球,正冷冷注視著他們。
“那是……核心?!睏钗腻\喘息道。
胡天青毫不猶豫掏出金針,瞄準眼球中心投擲而出。針尖穿透眼球的瞬間,整個空間發出痛苦的哀鳴,所有竹人動作一頓,隨后轟然崩解。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危機解除之時,那顆眼球并未徹底碎裂,反而裂開一道縫隙,從中緩緩飄出一張泛黃的紙片。
紙片落入胡天青掌心,他低頭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紙上只有一句話:
**“你們,終究會成為我。”**
剎那間,整座空間開始塌陷,竹墻如潮水般向內收縮,地面裂開深不見底的縫隙。
“跑!”楊文錦大喊。
三人拼命奔向唯一的出口——那扇通往未知的青銅門。身后,無數黑影在崩塌的空間中掙扎嚎叫,仿佛要將他們拖入永恒的輪回。
就在他們即將沖出門外的瞬間,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虛空中響起:
“這一輪……你們不會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