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鑼鼓敲響。

月光透過高高的舷窗穿入牢房。

昏黃的燭火搖曳，發(fā)出燈芯爆裂的聲響。

負責看守大牢的獄卒昏昏欲睡，沒有察覺到兩個黑色的身影從他們身邊走過。

李淳風帶著喬裝成男性，身穿不良人衣服的劉翠娘，來到了孟凡的牢房前。

不等孟凡和李淳風開口說些什么，劉翠娘被關在大牢內(nèi)，坐在稻草上的孟凡，“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發(fā)出重重的聲響。

“孟大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和我的家人吧！”

“我……我也是被逼的！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要是我不這么做，我的家人就活不下去了……”

劉翠娘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眨眼的功夫，她原本就沒有好全的額頭，再次變得血肉模糊一片。

孟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朝著一旁的李淳風示意，讓他制止住了劉翠娘的動作。

劉翠娘被扶了起來，口中不斷的懇求著，希望孟凡能夠放過她和她的家人，淚水不斷的從她蠟黃的臉頰滑落，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惶恐。

她……她知道她對不起孟大人，可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在對她威逼利誘的小人，和一看就是好人的孟凡之間，劉翠娘只能將刀尖對準了孟凡，祈求在事情發(fā)生后，孟凡能夠原諒于她。

“哎——！”看著眼前止不住喃喃念叨懇求的劉翠娘，孟凡長嘆一聲，他看向劉翠娘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怨恨：“我找你來，并非想要責怪于你，也不會殺了你泄憤?！?

“謝謝孟大人！謝謝孟大人！”還在流淚的劉翠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她連聲感激，用袖子不斷胡亂的擦拭著眼淚：“我能回家了……我終于能回去……”

就在這時，孟凡無奈中帶著惋惜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這次找你前來，是為了親自告訴你……你的家人已悉數(shù)被殺害，同村之人也被毀于大火之中。”

“……無一人生還！”

劉翠娘臉上的笑容突然就僵硬住了，她的眼淚還在不斷的流淌，臉上帶著一個高興又愣住的表情，面容看起來格外扭曲怪異。

“……死……死了？”劉翠娘滿是不敢相信的開口：“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反應過來的劉翠娘猛地痛哭起來：“我……我明明已經(jīng)按照他們說的做了！”

“我明明……已經(jīng)把按照他們說的，污蔑孟大人強搶民女……為什么……為什么……”

劉翠娘失去力氣的癱坐在地上，李淳風腳步微動想要將她扶起來，劉翠娘再一次哭了起來，她咬著唇，默默地流淚，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好一會兒，她才聲音沙啞的開口，帶著哭腔說道：“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孟大人和阿爺阿弟！是我害了村子里的大家！”

“孟大人！”劉翠娘紅著眼眶，猛地看向孟凡：“孟大人！我愿意再次作證，在公堂上說出他們做的那些壞事！”

她要他們償命！

孟凡聞言沉默不語。

劉翠娘見狀心下有些慌張，她沒想到孟凡居然會是這樣的姿態(tài)，難不成……

“撲通”一聲，劉翠娘又跪了下來。

“孟大人，我知道您心里還在怪我！”

“是我不對！”

“求求您原諒我個，我這次一定不會再……”

劉翠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孟凡搖了搖頭，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和無奈：“我并不是在怪你，而是……就算你愿意再次作證，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我想再試一試！”劉翠娘好像有些明白了孟凡的意思，但為了能夠讓真相水落石出，讓家人大仇得報，劉翠娘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

……

大理寺再次重審案件。

劉翠娘作為證人被傳召公堂之上。

“不！孟大人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劉翠娘再次改了口供，和上次所說完全不一樣。

她的眼神中帶著怒火，矛頭對準了長安四杰：“……這些事情都是此四人所為，圈地、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所做之事，天怒人怨！他們脅迫于我，讓我不可說出真相，不然就要害了我親人性命，我這才污蔑了孟大人！”

“可沒想到，此四人喪心病狂，在我答應后居然還是殺了我的家人，并且放火燒毀村落，致無一人生存！”

坐在公堂上首的大理寺卿面色凝重：“胡言亂語，荒謬之極！長安四杰四位公子出身不凡，享負盛名，將來必定入朝為官，怎得會做出此等之事！”

“還有那十里村大火案，本官已派人前去調(diào)查，乃是村中人用火不當，失手導致失火，這才鑄下悲劇，和四位公子又有何干系？”

“你所言皆為胡言亂語，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僅憑你一人所言實乃可笑！”

“來人！”

“此女擾亂公堂，杖十，丟出去！”

挨了十板子的劉翠娘被丟出了大理寺，長安四杰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甚至她在公堂上所言都沒能傳出去，只被當作了胡言亂語和再一次的污蔑。

她唯一挽回的，便是因為撤訴后又沒有其他證據(jù)，便被釋放了出來的孟凡。

……

天幕之下。

百姓們憤怒又無奈。

“這個當官的是不是豬腦子！失火的話怎么可能一個活口都沒有??！”

“就是！說得好像我們沒長腦子也沒長腿一樣，都不知道逃命的！”

“本來就是民告官……哎！這個結果倒也正常……”

“明明是因為這劉翠娘前后指認孟大人又改口四杰，如此反復最終才導致這樣的結果，乃是她自找的！”

“可劉翠娘不這么做又能怎么辦？她一開始哪里能想到那四杰如此狠心，她也只是想一家人都能活下來罷了！錯的不是她，明明是四杰！孟大人才是最慘的，被這四杰給牽連進去！”

“要是她能勇敢一點，堅定一點……”

“被那四杰盯上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活路！哎！她也是倒霉……”

百姓們眾口不一，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