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孟凡蒼白著臉，眼睫飛快眨動，他的聲音里還透著重病初愈的虛弱：“備馬……咳咳！立刻！備馬！”

“我要即刻回長安！咳咳咳！咳咳！”

因為說話用力了幾分，孟凡咳疾發作，再一次止不住的瘋狂咳嗽起來。

他彎著腰，身軀顫抖，每一下咳動都好似要把渾身的器臟都咳出來一般。

“大人……”王二面露猶豫，但他還是點頭：“是，小的現在就去！”

王二不知道圣旨上寫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家大人做下的決定，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改變。

孟凡也沒有耽擱猶豫，隨手扯下掛在營帳內的狐裘大氅，轉身就出了營帳。

他不能倒在回長安的路上！

王二已經備好了馬，他看著孟凡還想說點什么，就見孟凡翻身上馬，抬手揚鞭，一騎絕塵！

就連前來送圣旨的侍者都被落在了后面！

孟凡晝夜不停，每逢驛站入內換馬稍歇息，隨即便繼續趕路。

就這樣。

出長安時，走了三個月的路程，孟凡一人一馬，只用了三天三夜就回到了長安。

到達長安時，正是夜晚。

消息從明德門傳入。

李世民顧不上那么多，立刻開城門，連夜召見！

“孟卿這是……”哪怕李世民已經著急到坐立難安，夜不能寐的地步，在看到風塵仆仆、滿身狼狽、發絲衣擺上都是泥塵的孟凡后，他還是不由得愣住了。

張了張嘴，原本想說的話變成了：“孟卿若不然還是先去稍加梳洗，不礙事，朕等得。”

孟凡一身青衣長衫，狐裘大氅，雖形象狼狽，卻依然有一股風骨在。

他臉色慘白，咳嗽不止。

“咳咳……臣焦急之心不亞于陛下，還請陛下容臣……咳咳……衣衫不整面容狼狽之過，先行商議對策！”

李世民此時自然不在意這些小節：“孟卿有何想法？”

說著李世民飛快的把孟凡不在之時，朝堂內的安排告訴了孟凡。

接二連三的失敗……對李世民這個曾經的天策上將來說，實在是過于恥辱！

可是李世民更知道，他現在不僅僅只是大唐的天策上將，他還是大唐的皇帝，他若動手……只能勝，不能敗。

否則，后果只會更為凄慘！

“當下大唐根本無力正面對抗東西突厥和其他各族部落。”路上三天三夜的時間，孟凡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此話一出，李世民面色絕望。

李世民挺直的身形都頹然了一瞬：“……果真如此嗎？就連用策如神的孟卿，都想不到能夠解此危局的方法？”

孟凡聞言，抬眸看向皇位之上的李世民，面色猶豫，他遲疑道：“敢問陛下，為了大唐可愿忍受屈辱？”

李世民一愣。

屈辱？

隨即頷首。

“為了大唐朕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忍受屈辱……小事耳！”

孟凡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

這讓還等著聽孟凡細細說究竟是何等屈辱的李世民再次一愣。

孟凡沉吟再三后，他整理了一番寬袍大袖，彎腰鞠躬：“請陛下予臣百萬錢，珍寶金鑲玉瑪瑙杯、真珠舍利、戰國水晶杯、粉芙蓉雕花爐……”

一連串稀世珍寶從孟凡的口中吐出，每一樣都是曾經藏于李淵私庫中的奇珍，在李世民登基后，自然也繼承了這個私庫。

而孟凡要的，就是這些。

“孟卿……”哪怕是李世民早就做好了準備，聽聞這些稀世珍寶之名，臉上還是不由得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有這些，就能讓突厥退兵嗎？”

想了想，李世民問道。

若是可以……只是珍寶罷了。

大不了幾年后再搶回來就是！

“不。”孟凡搖了搖頭，他抬起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兩聲，眉眼之中帶著幾分郁色：“百萬錢和這些稀世珍寶……皆是為了用來和東西突厥求和！”

求和！

此二字一出，李世民也沉默了。

求和！

大唐居然已經到了要求和的地步了嗎？

李世民面色陰沉。

他已然理解了孟凡口中的屈辱。

這般……著實是屈辱！！！

“光是求和還不夠，我大唐不能把生路都寄托在東西突厥的仁慈之上。”孟凡眉頭深鎖，語氣低沉的說道。

仁慈，東西突厥弄的清楚這個詞的意思嗎？

“涇陽、高陵等地需要部署兵力，準備節節阻擊，不圖大勝，一是為了暫緩敵軍的鋒芒，二是為了能夠延緩突厥逼近的時間！”

說著孟凡猛地看向李世民。

多日風塵仆仆入長安的疲憊，無法掩蓋他眼眶中跳動的炙熱火焰。

“臣還有一個請求。”

“請陛下給臣絕對的權利，無論臣如何行事，皆不容置疑！”

李世民稍加思索：“好，朕同意了。”

“朕相信孟卿！”

……

貪墨銀兩……已經過去了。

百姓們現在的心神全都在東西突厥和孟凡之間。

“要我說，他可能是個好官，但是在看到東西突厥打過來時，被嚇破了膽！所以干脆當了賣國賊！”

“虛偽！怕死的家伙！”

“這種人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大唐的！向陛下要這么多金錢和珍寶，說不定就是當初想好了要卷錢跑路！”

“呸！賣國賊！叛國賊！我大唐沒有這種貪生怕死之人！”

“嘖嘖嘖……俺已經能想到了，等下這人見到那勞什子突厥可汗之后，肯定會行小人之事，各種討好奉承！”

“有可能，說不定他會跪在那個可汗面前，大肆阿諛奉承！”

百姓們說的露骨，他們甚至已經腦補起了孟凡和突厥可汗還有頡利可汗見面時會出現的場景。

你一句我一句，畫面感有了。

李世民聽著這些話，拳頭緊握，面露寒色。

若天幕的畫面上真的出現了如此場景……想著李世民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濃濃殺意。

他可以忍受屈辱。

但他不能任由大唐高官，心腹重臣，將大唐的顏面扔在地上踐踏！

李世民面色漆黑如墨，他的雙眼牢牢注視著天幕。

孟凡究竟會如何做……李世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