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郎君娘子，且看這汴京雨，可似故鄉春。“畫匠的余音還在雨中飄蕩，田國華已被御前侍衛按跪在垂拱殿的金磚上。他濕透的襕衫在光可鑒人的磚面洇出深色水痕，監理日志從懷中滑落，自動翻到最新浮現的《營造法式》補遺頁。“田卿可知三司奏你等用妖術惑眾？“珠簾后仁宗的聲音不辨喜怒，田國華卻看見官家的指尖正摩挲著文彥博呈上的改良灰漿樣本。田國華額頭抵著冷硬的磚面：“臣等所為，皆在《九章算術》可解之列。“他余光瞥見三司使葉清臣的皂靴碾過日志邊緣，連忙補充，“譬如這糯米灰漿配比，實乃漢代《汜勝之書》已有記載。“殿柱陰影里突然傳來瓷器輕碰的脆響，鐘明熙捧著的青瓷缽在御前案幾上泛著冰玉光澤，缽底“景德年制“的款識旁新燒著“監理認證“的朱印。“官家明鑒，“葉清臣突然出列，笏板直指田國華，“此人用妖器測繪宮墻，其同伙更擅改貢瓷形制！“他隨從立刻捧上蘇綰綰的琉璃燈，燈罩在殿燭照耀下變幻三色。田國華趁機拾起日志，激光測距儀的紅光掃過殿梁：“臣請以數據證清白，這主梁撓度0.3寸，按《營造法式》卷十二......“紅光突然在梁柱節點處勾勒出隱藏的裂紋，驚得殿中侍御史倒吸涼氣。珠簾后的身影微微前傾：“葉卿說那測距儀是妖器，朕倒覺得比工部的丈量繩精準。“仁宗突然咳嗽兩聲，隨侍太監立刻捧上郜志軍改良的官窯藥盞，盞中湯藥泛著瑩潤的光。“官家，“田國華趁機展開日志里的虹橋受力分析圖，“臣等改良的七項工程，皆有歷代典籍可考。“他指尖劃過圖上朱批的《木經》《魯班匠家鏡》引文，葉清臣的臉色越來越青。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樞密使富弼捧著鐵塔模型闖進來：“稟官家，西夏使者質疑我朝軍器......“模型齒輪組發出的“咔嗒“聲突然與殿角銅壺滴漏同步，仁宗抬手示意暫停。田國華立刻抓住機會：“此塔八棱對應八卦，每層飛檐皆按《周髀算經》定方位。“他激光筆掃過模型，投影出的星圖竟與司天監昨日奏報的星象完全吻合。葉清臣突然冷笑：“田提舉連星象都能測算，不是妖術是什么？“殿中頓時議論紛紛，直到游福江扛著水力傳動裝置進殿，精銅齒輪咬合聲壓過了所有私語。“臣愿當場演示，“田國華將裝置置于御前金盆，“此物原理載于北魏《齊民要術》的水磨篇。“水流沖擊下，齒輪組帶動模型鐵塔緩緩旋轉，檐角銅鈴奏出《蘭陵王入陣曲》的節拍。“妙哉！“仁宗突然擊掌，指著塔剎相輪，“此處暗合張衡地動儀構造。“他袖中滑落半頁奏折，田國華瞥見上面畫著他們七人的掌紋圖譜。葉清臣急得額頭冒汗：“官家，這些奇技淫巧......“話未說完，阮青禾的紅袖突然拂過殿柱，安全繩在梁間織成防護網，繩結處系著的竹簡寫著《營造安全十律》。“葉卿啊，“仁宗摩挲著鐵塔模型輕笑，“你可知這'妖器'昨日救了太學百余性命？“他忽然展開一卷絹圖，正是虹橋新舊結構對比，“朕昨夜夢見張相公，說這橋缺的七根榫卯......“田國華掌心的墨紋突然發燙，在絹圖上映出北斗七星的投影。富弼見狀立刻捧出密卷：“稟官家，三司所奏謀反事，經查實為貪墨案證據！“珠簾輕響，仁宗起身走到田國華面前：“田卿且伸手。“天子指尖劃過他發光的掌紋，滿殿頓時響起抽氣聲。“這不是妖紋，“官家突然提高嗓音，“是朕授張方平密藏的《七曜營造圖》！“他袖中甩出七道空白誥身，第一道已朱批“提舉汴京鐵塔工程“。葉清臣癱軟跪地時，田國華看見自己掌紋正與鐵塔模型的斗拱結構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