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翅膀突然展開，露出底下閃著藍光的電磁線圈，暴雨卻在這時傾盆而下。阮青禾的紅袖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她一把拽住準備冒雨試飛的游福江：“游工！東跨院腳手架沉降超標了！“她的藤盔被雨點砸得啪啪作響，安全繩在腰間繃成筆直的線。游福江護著飛鴉模型往廊下退：“阮娘子別急，等我試完這電磁推進裝置......“阮青禾已經掏出鋼卷尺插進地面積水，尺面刻度在雨中泛著紅光：“沉降差三寸七分，按《營造安全十律》必須立即停工！“她扯開被雨打濕的竹簡，朱砂批注的條文正在滲出血色。軍器監丞縮在門框邊跺腳：“這雨下得邪性，但王相公催得緊啊！“阮青禾的麻繩突然自動編織成安全網，網眼間泛著藍光：“大人請看，這網線走向顯示西北角地基最弱。“她剛說完，遠處傳來木材斷裂的脆響，混在雨聲中像爆竹炸開。“是東跨院的排架！“游福江的齒輪箱突然發出警報聲，他不得不放下飛鴉模型，“阮娘子你這安全網......“阮青禾已經沖進雨幕，紅袖翻飛間拋出七八條麻繩：“所有人退后二十步！按我的繩結位置站位！“繩結落地自動形成警戒圈，圈內積水突然開始詭異地旋轉。監丞抓著官帽追出來：“這...這如何使得？工期耽誤不得啊！“阮青禾從袖中抖落竹簡，雨水打在簡上竟顯出立體投影：“慶歷三年六月十七，汴京大雨塌架，死匠役十二人。“投影中坍塌的腳手架與他們眼前的排架結構一模一樣。游福江突然按住自己狂跳的齒輪箱：“阮工，你聽這警報頻率......“箱子里傳出有節奏的“滴滴“聲，與遠處木材的斷裂聲完全同步。阮青禾的紅袖突然被風吹得纏上廊柱，袖中掉出個銅哨：“吹哨！立即疏散！“她剛把哨子塞進嘴里，東跨院就傳來震耳欲聾的坍塌聲。煙塵混著雨霧騰起三丈高，阮青禾的麻繩卻像活物般竄出去，自動捆住即將傾倒的立柱。“快拉繩！“她嗓子都喊破了音，十幾個工匠下意識拽住麻繩。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里，十丈高的排架竟被硬生生拉停在四十五度角。監丞一屁股坐在水里：“紅袖閻羅真顯靈了......“阮青禾已經踩著搖搖欲墜的橫桿往上爬：“不是顯靈！是力學！“她藤盔的系帶突然斷裂，暴雨中長發飛舞如旗幟，“游工！把你那齒輪組扔上來！“游福江的齒輪箱剛拋上去，就被阮青禾用麻繩捆在關鍵節點。齒輪自動咬合著形成臨時支撐，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還差七分！“她單膝跪在傾斜的踏板上，鋼尺卡進裂縫測量位移，“再來三根斜撐就能穩住！““用這個！“游福江突然拆下飛鴉模型的竹骨架，“反正今天試飛不成了！“阮青禾接過竹竿的瞬間，掌心墨紋突然延伸出細線，在雨中組成完整的加固方案。她剛固定好最后一根斜撐，地基處突然噴出黑色水柱，把最近的三個工匠沖得踉蹌后退。“是流沙層！“阮青禾的竹簡突然浮到水面上，朱批文字變成急救流程圖，“傷者全部側臥！小心吸入性肺炎！“她甩出安全繩纏住傷員腰部，繩結自動形成救援套索。游福江看著齒輪箱上的數據：“阮工，這沉降速度......““所有人撤離！立即召開安全晨會！“阮青禾的紅袖突然被狂風撕開半截，露出臂上墨紋組成的疏散路線圖。監丞抓著她的破袖子哭嚎：“這雨下得這么大，哪有人來聽......“話音未落，百來個工匠已經默默聚集到廊下，每個人手里都攥著阮青禾發的手抄版《安全十律》。阮青禾把藤盔扣在年紀最小的學徒頭上：“今日晨會只說三件事。“雨水順著她下巴滴在竹簡上，把“防坍塌“三個字泡得發亮，“第一，所有高空作業系雙繩。“她突然拽過游福江的齒輪箱，“第二，發現隱患立即吹哨。“箱子里飛出的齒輪在空中拼成哨子形狀。老匠役舉起顫抖的手：“娘子，這雨何時能停？“阮青禾的竹簡突然自動翻頁，露出用炭筆畫的氣象圖：“未時三刻雨勢轉小，但必須等地基含水率降到......“她突然頓住，因為所有工匠都默默掏出了阮氏藤盔戴上，連監丞都往腦袋上扣了個醬缸。游福江突然舉起飛鴉的尾翼：“第三件事，安全防護用具不得挪用。“他指著被當成雨帽的藤盔們，突然笑出聲。阮青禾的紅袖甩在他背上：“嚴肅點！這是要寫入《營造法式》附錄的！“她袖中掉落的麻繩自動捆住幾個想溜的工匠，把人按回座位上。暴雨在未時三刻準時轉小，阮青禾的安全網卻還在泛著藍光。“可以搶修了。“她檢查完最后一處繩結，“按我畫的方案，先加固西北角。“工匠們沉默著分成七組，每組都跟著個戴紅袖標的“安全員“。監丞突然拽住她：“娘子這袖標......““中建三局安全總監。“阮青禾下意識回答，又急忙改口，“是官家新設的提點營造安全司。“她掌心墨紋突然刺痛，那些線條正變成微縮的汴京工地分布圖。游福江的齒輪箱突然發出歡快的“叮咚“聲：“阮工，你這安全條例......““不是條例，是保命的規矩。“阮青禾望向已經穩固的排架，雨簾后隱約可見虹橋的輪廓。工匠們自發形成的檢查鏈正把每一處隱患傳遞到中央，就像現代工地的安全信息網絡。監丞突然跪下磕了個頭：“紅袖閻羅娘子，老朽替百家匠役謝過救命之恩。“阮青禾慌忙扶起老人，卻聽見全城工匠都在傳唱新編的《安全十律》夯歌。她破損的紅袖在雨后晴空下格外鮮艷，像一面永不褪色的安全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