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始終是雜魚，無論嘴上說的有多么高大上，也免不了內(nèi)心最深處對(duì)人類的憧憬與向往。”

“轟——！”

道爾羅斯的竹杖輕點(diǎn)地面，空氣在那一瞬間凝固。

緊接著——

一道無形的沖擊波如怒龍般咆哮而出，大地龜裂，磚石崩解，惡龍樂園高聳的大門在頃刻間化作齏粉。

斯摩格的瞳孔驟縮。

——這根本不是“力量”，而是某種更恐怖的、近乎規(guī)則般的抹除。

煙塵散去，原本華麗的魚人樂園只剩下一地殘骸。

扭曲的鯊魚旗幟半埋在廢墟中，像條垂死的魚。

“現(xiàn)在，”道爾羅斯深吸一口氣，嘴角揚(yáng)起冰冷的弧度，“空氣總算沒那么臭了。”

娜美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她死死捂住嘴，淚水卻從指縫間洶涌而出。

已經(jīng)記不清多少個(gè)日夜了。

那些被阿龍踩在腳下的尊嚴(yán)，那些在黑暗中偷偷繪制的海圖，那些藏在橘子樹下沾滿淚水的貝利。

如同噩夢(mèng)一般壓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此時(shí)此刻，隨著這座血淚樂園的崩塌，轟然決堤！

“貝爾梅爾……”她顫抖著念出這個(gè)名字，仿佛要將它刻進(jìn)骨髓。

諾琪高從背后緊緊抱住她，姐妹倆的淚水混在一起，滲入這片被詛咒的土地。

斯摩格凝視著廢墟，突然明白了道爾羅斯的話。

香波地群島游樂園的復(fù)刻。

阿龍偷走了人類的“樂園”，卻用仇恨將其扭曲成怪物。

那些瓦礫石磚的殘骸上刻著魚人至上的標(biāo)語，破碎的高樓柱石被改造成囚籠的形狀。

“可悲的雜魚。”道爾羅斯踩碎一塊印著孩童涂鴉的瓷磚，“一邊唾棄人類，一邊剽竊他們的夢(mèng)。”

瓷磚下露出一行小字，是娜美幼時(shí)刻的。

——想和貝爾梅爾、諾琪高一起去真正的游樂園。

……

遠(yuǎn)方的海面突然掀起不自然的浪涌。

“阿龍來了。”諾琪高猛地抬頭，嗓音沙啞。

海平面下，數(shù)十道陰影正急速逼近，為首的鋸齒鯊魚鰭割開波浪，如同死神的鐮刀。

道爾羅斯卻笑了。

他甩手將竹杖插進(jìn)地面，握住最上端，緩緩地將其拔出。

杖刀竟是肉眼可見的扭曲變形。

化作了一柄纏繞著黑紅色電弧的死神之刃。

“娜美。”他頭也不回地伸出手，“要親手砍下那條臭魚的腦袋嗎？”

娜美抹去眼淚，抓住那只手站了起來。

她的眼中再無淚水，只有熊熊燃燒的復(fù)仇火焰。

“我要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王國變成墳?zāi)埂！?

“如你所愿！”

……

道爾羅斯手腕輕抖，杖刀上的劍氣驟然咆哮。

“轟——！！”

海面炸裂，數(shù)十米高的巨浪如懸崖般拔地而起，卻在下一秒被一道黑紅色的斬?fù)艨v向劈開！

——那不是普通的劍氣。

那是某種更暴虐的東西，仿佛連空間本身都在被它啃噬。

魚人是大海的寵兒，無論是多深的水域都能夠自由自在的暢游。

再高的海浪也無法傷及到魚人。

但是真正危險(xiǎn)的是那道掀起滔天海浪的黑紅色劍氣！

“什...”

阿龍的瞳孔縮成針尖。

死亡的氣息刺得他鱗片倒豎。

本能快過思考，他猛地抓住身旁兩名干部，將他們像肉盾一樣推向斬?fù)簦?

噗嗤！

兩名魚人連慘叫都未發(fā)出，身體便如爛番茄般爆裂。

阿龍趁機(jī)下潛，但劍氣余波仍然將他的一條手臂撕下。

鮮血噴涌，將海水染成暗紅。

然而，并不是所有魚人都有阿龍一樣的反應(yīng)速度。

在他身后的那些魚人同胞，幾乎只是一瞬就被那道可怕的劍氣給撕得粉碎。

橫貫而過的劍氣如同一根擎天柱在鮮紅的大海中攪動(dòng)。

……

風(fēng)浪平息后，海面已成一片紅蓮地獄。

殘肢斷臂漂浮在猩紅的水面上，像被孩童撕碎的玩偶。

阿龍浮出水面，看到的最后一幕是——

娜美站在道爾羅斯身旁，眼中再無往日里的恐懼，只剩下了看向路邊野狗一樣的平靜。

“娜美！！！”他的怒吼震碎浪花，“你竟敢背叛我？！！”

“背叛？”娜美冷笑，“我和你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她一腳踢出，老鼠上校血肉模糊的軀體滾到阿龍腳下。

“你的狗，還給你。”

她已經(jīng)不想和阿龍浪費(fèi)口水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道爾羅斯。

意思不言而喻。

“現(xiàn)在，沒人替你擋刀了。”道爾羅斯輕笑。

他握住娜美的手，帶她一起刺出杖刀。

嗡——！

劍鳴聲如蜂鳥振翅，快得連聲音都追不上。

阿龍只覺胸口一涼。

他低頭看去——

一個(gè)碗口大的血洞貫穿胸腔，能透過它看到身后倒塌的惡龍樂園。

“不可...能...”阿龍跪倒在地，海水混著血沫從嘴角溢出，“魚人...才是...高等...”

道爾羅斯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作為高等種族的你，為什么想野狗一樣躺在地上抽搐呢？”

……

斯摩格的喉結(jié)滾動(dòng)了一下，雪茄的灰燼無聲墜落。

——太快了。

完全沒有看清！

他當(dāng)然能擊敗阿龍，但絕不會(huì)如此...優(yōu)雅。

道爾羅斯的劍沒有一絲多余的動(dòng)作，仿佛阿龍只是他隨手撣去的塵埃。

“你...”斯摩格嗓音沙啞，“就一點(diǎn)兒不擔(dān)心甚平的報(bào)復(fù)？”

空氣驟然凝固。

娜美和諾琪高猛地轉(zhuǎn)頭，她們臉上的喜悅還未綻放，就被這句話凍成了冰。

“我會(huì)負(fù)責(zé)！”娜美突然踏前一步，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人是我?guī)淼模跗揭獨(dú)ⅰ?

“閉嘴，你在小看我嗎？”

道爾羅斯的嗤笑像刀鋒劃過玻璃。

他抬起手，入鞘的竹杖輕輕一揮，斯摩格手腕上的海樓石手銬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咔嚓！

鎖鏈應(yīng)聲而斷。

“戲落幕了，你可以離開了。”

在所有人錯(cuò)愕的注視下，他竟是將兩截鐐銬——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純度30%的海樓石...”道爾羅斯活動(dòng)了一下手腕，皮膚與礦石接觸處泛起不自然的青灰色，“剛好適合‘負(fù)重訓(xùn)練’。”

斯摩格的瞳孔驟縮。

——瘋子！

能力者佩戴海樓石？

他深有感觸。

這就跟溺水者給自己脖子上綁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斯摩格不敢置信地問道。

道爾羅斯只是笑了笑：“你以為‘弱點(diǎn)’是什么？”

他忽然一拳砸向地面！

轟——！

裂縫如蛛網(wǎng)般蔓延，整個(gè)碼頭都在震顫。

“所謂‘大海的詛咒’...”他甩了甩手腕，海樓石在撞擊中裂開細(xì)紋，“不過是弱者給自己找的借口。”

……

海風(fēng)嗚咽，卷起道爾羅斯的衣擺，露出腰間——

那不是武器，而是一副漆黑的負(fù)重塊。

斯摩格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竟一直戴著這種東西戰(zhàn)斗？

娜美的目光掃過那片廢墟，橘子樹在焦土中倔強(qiáng)挺立，金黃的果實(shí)像貝爾梅爾永遠(yuǎn)含笑的眼睛。

“等等！”斯摩格突然上前一步，雪茄在齒間咬成兩截，“你究竟想——”

“斯摩格。”

道爾羅斯的背影凝固成一道剪影，聲音輕得像毒蛇游過沙地：

“下一次見面，你應(yīng)該不會(huì)這么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