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被警探帶回了警署，坐著一輛跨兜摩托車。崔保安和羅保安送走抓小胖的警探后，回到保安室，拿起保溫杯喝了幾口熱水，“可惜啊，小胖的獎金沒拿到，警探就來了。”“崔總，你認為是小胖殺死了小軍？小胖向廠里提供了小軍的信息，若他是兇手，他這樣做的動機是什么？聽說小軍曾借了小胖一千多塊錢，還沒還呢！”“小羅，兇手都是狡猾狡猾的，能讓你隨便猜到殺人動機，你也去警署上班了，干保安是浪費人才！”

“崔總，在小軍的床板底下發現了幾個詛咒不得好死的詞語，警署對出來是小胖的字跡，就懷疑小胖是兇手，這種直覺式辦案方法太扯了吧。”

“小羅，小軍他姑夫匆匆來廠里，見在家還活蹦亂跳的年輕小伙，來廠里不到三個月就自盡了，發生在任何一個家庭里任何一個人都不相信，都會往壞處想。并且聽說小軍臨走前給家里寫了一封信，剛報了平安。”

小軍聽完兩位保安的對話，想不起來自己宿舍床板底下有什么字跡，床板曾經歷好幾任打工人休息了，他從未將床板翻過來看下面寫了些什么。他回到704宿舍4號床位，床板立在地上，涼席薄被卷著丟在了床板旁邊，床位四邊拉起了警戒線，床位號還貼上了白色黑字封條。上面落了一層塵土，其他床位上的鋪蓋都搬走了，只剩下空蕩蕩的屋子。“生和死有什么不一樣，讓活著的人如此恐懼！他都不說話、不呼吸，一點不打擾生者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小軍疑惑，自問自答：“或許生者不是恐懼死者，而是想到自己原來離亡者如此之近，由彼及此，才心生懼意吧。”

他在床板的中間位置找到一行緊，前面的字模糊看不清，后面的字很清晰：“我要讓小軍不得好死！”

他記起，倆人玩游戲，他連續贏小胖，小胖有些惱，不肯玩了。后來小胖告訴他，下次玩游戲一定勝他，因為小胖給他下了蠱。他收集了黑蟻，施加了咒語，半夜會爬上他的床，鉆進他的大腦，以后他就聽小胖指揮了，“我讓你輸你就得輸！”說著，小胖忍不住笑了，他也笑了。兩人合好如初。原來小胖說的下蠱是這一行模糊不清的字。

出了廠區西門，穿過馬路向北走一段，路西高坡上有一處院子，院子有三排房子，第一排是警署，在警署的西頭一間屋子，掛著審訊室的牌子。隔著門上的鐵窗戶，小軍看見小胖坐在一張椅子上，對面有一張桌子，桌子后面靠墻放著兩張椅子，都沒有坐人。小胖坐在椅子上，被椅子上安裝的半圓形桌板圍著鎖住。桌板上有紙和筆。

小軍靠近小胖，紙上寫有幾個字，詳細交待作案過程和動機，小胖歪著頭，雙眼盯著紙上的文字，“過程？動機？我沒作案，有什么過程？有什么動機？沒有動機，沒有過程，沒有作案，你們讓我寫什么？”

“你們是誰？是誰？”小軍看見了小胖身心中的苦悶。審訊室的門開了，前后進來兩位警探，走在前面的一位精瘦，一臉的陰沉，后面的一位肥胖，一臉的橫肉。兩人都三十歲左右。瘦警探先拿起小胖面前的紙，上面畫了一行圈圈，一個字沒寫。“啪”一聲，把紙甩在桌板上，走到桌子后面，拉開椅子坐下。胖子警探上前把小胖的雙肩抓住，用勁向上提，提了幾下，小胖長得結實，有點份量，沒有提動。胖子警探隨之改變方向，雙手壓住小胖的雙肩向下使勁按，整個體重都壓在小胖身上。

小軍有些氣憤，想去拉胖子警員，瘦子警員發話了：“吳二哥，別把他壓壞了，他是此案的唯一嫌疑者。來，坐下休息。”

胖子穩穩坐下，瘦子趴在胖子的耳邊嘀嘀咕咕，畔子聽了，不停的點頭。“王三，你不愧是王三壞，小腦袋里裝滿壞水。”

吳二哥用力一拍桌子，“小胖，你和小軍是朋友，你還說過‘小軍不得好死’，不是你害的他還能是誰？”

小胖嚇得一哆嗦，連忙擺手，“那就是句玩笑話啊，我和小軍關系挺好的，我怎么會害他！”

王三冷笑一聲，“玩笑話？有這么開玩笑的嗎？現在小軍死了，現場又沒有其他明顯的他殺跡象，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小胖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真不是我，我那天都沒見到小軍。”

小軍想起那天，是啊，那天是早晨，同宿舍的還都在睡覺。

但吳二不理會，探過身來，用眼神壓迫著小胖，“沒見到？誰能證明？你拿不出證據，那你就是在說謊。”

小胖努力回憶，“我那天一直在網吧上網，網吧老板可以作證。”

王三哼了一聲，“網吧老板？他的話能信嗎？說不定你們是一伙的，互相包庇。”

王三接著說，“而且，小軍死之前有沒有和你鬧過矛盾？你別想著隱瞞，我們遲早會查出來。”

小胖拼命搖頭，“沒有，我們真沒矛盾。我就是嘴欠說了那么一句，我真不是故意的。”

吳二又大力敲了敲桌子，“嘴欠？一句玩笑話就能隨便說人不得好死？這說明你心里對小軍早就有意見了。”

王三從文件袋里拿出幾張照片，扔在小胖面前，“看看，這就是小軍自殺的現場，你覺得你脫得了干系嗎？”

小胖看著照片，見小軍手里攥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要讓你不得好死”。小胖看了全身都在發抖，“我真的什么都沒做。”

王三站起身來，給小胖點了一支煙，圍著小胖走來走去，“你要是現在坦白，說不定還能從輕處理。抗拒是沒有用的，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

小胖崩潰地大哭起來，“我沒殺人，我是冤枉的。”

吳二不耐煩地說，“哭有什么用？你就別裝可憐了。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你就等著認罪伏法吧。”

這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年輕的警員急匆匆地走進來，“王隊，吳隊，經過我們進一步調查，小軍是因為生活壓力大，無法自拔才選擇自殺的，和小胖沒有關系。”

老張和老李面面相覷，老張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既然是這樣，那誤會解除了。小胖，你可以走了。”

小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我真的沒事了？”

年輕警員點點頭，“是的，你是無辜的。我們會為之前的不當審訊向你道歉。”

小胖站起身來，雙腿發軟，他看了看三位探員，眼中滿是委屈和憤怒，“你們怎么能這樣隨便冤枉人呢？就因為我說了一句玩笑話，就認定我是兇手。”

三人都低下頭，不敢直視小胖的目光。

小軍暗自慶幸和慚愧，因自己的原因讓小胖受牽連，還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