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堂看著和旅游景區的差不多，但上頭掛著的公正廉潔四個字，確實歪的。

不一會兒，后堂來了個身著官府，個子中等，但體型敦實的男子。

位子一座座，驚堂木一瞧。

“底下何人，見官為何不跪！”段成功吼道。

此時堂下一側是林家公子，他自然不用下跪，另一側是海蘭察與福康安，福靈安去它處辦事了。

“段大人，您不記得我了？”福康安走近小聲說道，“山西陽曲縣的趙家，趙老爺是我遠房舅爺，這層關系可要細細講來？”

當時那對母子話語中，提了一嘴趙家，在陽曲縣，趙家手眼通天。

“趙……趙老爺？”提到趙家，段成功有些慌張，但他也不傻。

“哪位趙老爺，本官可不認識！”

“哦？那既然段大人記性不好，那在下就幫大人回顧回顧。”福康安轉身往外走，外側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三十年冬月，白銀……”

福康安刻意停頓，他并不知道數字，只能憑聽到了大約猜測。

“哦！本官想起來，趙老爺。”提到白銀，段成功慌了。

其實趙家在何時，給送了多少銀兩，他自己都記不住，畢竟收錢的哪有記賬，都是送錢的記賬。

看來堂下人記得不少，當真是趙老爺家親戚，可不能得罪。

“堂下狀告，所謂何事？”索性直接跳過下跪的事兒，趕緊結案要緊。

林公子一瞧，隱隱覺得不對勁，“其實也沒什么，家奴意圖還主人的事兒早已定案，只是眼下蹦出來一小子，想買這丫頭！”

段成功心里咒罵，這林家也出不了什么好事。

自到任以來，林家確實出手闊綽，但事兒也不少，三天一小件，五天一大件，最重的就是燒殺搶掠。

說白了，別看林家是生意人家，其實和強盜沒什么區別。

當時抵制鑄鐵織布機，就是他林家帶頭，說是上頭有人。

“好買好賣，價格對了，不就行了！”段成功最擅長和稀泥。

“對呀，好買好賣，本公子開價二百兩，這小子不服！”林公子叉腰說道。

二百兩？段成功像看傻子一樣看向林家公子，就這一丫頭，二百兩怕不是泥做的。

“咳咳，那既然林公子出了價，你趙家公子若是當真要這丫頭，拿出銀子即可。”

“大人，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這好買好賣的道理，自然是懂的，只是這做生意講究言而有信，他當時出價一百兩，怎的又變成了二百兩。”福康安有條不紊地說道。

“哦？雙方可有人證？”段成功來了興趣。

“這一客棧的人皆是我的人證！”林家自視地頭蛇，自然有恃無恐。

圍觀的百姓各個支支吾吾，不敢言說。

“那趙家呢？”段成功看向福康安一側問道。

“我家管家就是人證。”福康安指著海蘭察。

“這……”段成功摸著下巴看向一旁的師爺。

兩家都不好得罪，又都咬著不放，他不好處理。

師爺沖著段成功使了個眼色，把傷人案提到面上說。

“這買賣一案先放一邊，這丫頭可是有罪之人啊！”段成功特意給林公子提了個醒。

這一家都是罪人，先要給丫頭銷罪再提買賣，至于這價格抬一抬也是情理之中。

“就是，這丫頭如今還背著罪呢！”林公子如今更是傲慢。

“不是的，我家沒有罪，我家沒有罪啊！老爺！”女的伏在一旁沒有了力氣，小丫頭也只知道哭，只有那被綁著的男子聲嘶力竭地喊著。

啪！一悶棍下去，男子嘴里吐出了幾粒牙齒。

“公堂之上，膽敢叫喚！”段成功驚堂木一拍，怒道。

福康安怒氣十足，只能通過呼吸來平穩。

“剛剛倒是忘記問了，這家人何罪？”福康安問道。

“傷人罪！他們打了我，看。”林公子指著額頭的傷，“這就是證據！”

“那應該怎么判？”福康安又問道。

段成功還沒說話，林公子先插了一嘴，“死罪！”

“哦？我竟不知，這大清的律法竟是林家說了算！”福康安笑著說道，然后看向段成功。

段成功不停地給林公子使眼色，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還在師爺機靈，“這律法自然不是林家說了算，林公子作為受害人，有些怒氣在身也是能理解的。”

福康安點了點頭，還真是物以類聚。

此時，衙門口，林家老爺正趕到。

然后沖上公堂給了林公子一個耳光。

“段大人，這都是誤會，都是小老兒教子無方，都是誤會！”

“爹！”

啪，又是一耳光，“閉嘴！”

福康安看在眼里，想來福靈安已經把生意談攏了。

“林老爺可要說清楚了，眼下兩個案子，哪個是誤會？”福康安借機提道。

林老爺看向福康安先是一愣，緊接著回道，“都是誤會，兩個案子都是誤會，我林家撤案！”

此話一出，段成功嗅到了金錢的味道。

這報案要掏錢，撤案得加倍，談得攏還得三倍。

段成功拍了拍自己的腰示意道，“既然是誤會，本官也不想誤判，只是我這忙前忙后的，竟只為了你林家的一句誤會，這可不行。”

林老爺笑著點了點頭，看向林公子的眼神陰鷙，“蠢貨！”

“勞煩大人，把這一家給放了吧。”福康安可不關心其他。

“咳咳。”段成功清了清嗓子，“將人犯放了，把林公子收押，退堂！”

“爹，爹，救我！”林公子叫喊著被拖了下去。

這番操作，林員外心里清楚，押著他兒子做人質，錢不到位不放人嘛。

他沒有理會，而是轉身看向福康安，“家兄已在門外等候，隨小老兒來吧！”

臨走時，福康安叮囑海蘭察將這一家人安頓好，他隨林員外去見福靈安。

事情辦完，接下來就得繼續談生意了。

林家雖霸占鑄鐵織布機，但苦于出售量。

這織布機的產量著實驚人，只是出售海外的渠道，遲遲落不下來，福靈安說他有渠道，可以無限量收購布匹。

這就是林員外答應出面撤案的緣由。

只是，這生意只談了一半，價格還待商榷，福康安隨福靈安一道再往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