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與凱爾瑟迅速倒退五十米。
凱爾瑟叮囑道:“樹根就不要清理了,免得破壞了地面找不到痕跡了。”
“得嘞!”魯里克獰笑,手臂用力一抬,門板寬的大劍鏘一聲扛到肩上。
順著重力猛然下蹲,蓄勢。
坐了那么久的馬車,如今終于可以好好讓肌肉活躍一番了。
深深呼吸,調動起身體的每一塊肌肉。
序列九的【戰士之軀】作為基石,蓄勢待發的肌肉如同煤油,等待爆裂地點燃。
序列八的【角斗者意志】涌動,雙眼一亮,斗志熊熊,調動身體準備全力一擊。
魔力涌動,序列七“鋼鐵術士”的【鋼鐵魔法】運轉,波鋼重劍的魔力回路流轉,劃分為一條條形狀各異的模塊,鏗鏘變形,眨眼間重組為鋒銳無比的十米長劍,劍鋒嗡嗡震顫。
只是聽見,就讓人感覺鋒銳之意撲面而來,要將自己大卸八塊。
再加上序列六“守護者”增幅的超人體質,魯里克的全身就像被壓縮的肌肉炸彈,等待引線點燃,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就會轟然爆發而出。
“準備好了嗎,寶貝們,我們一起上了!”
魯里克大喝一聲,行云流水地操縱十米巨劍在身前一擰,劃過一道圓形弧光。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巨劍竟引動一道狂暴的龍卷風,瞬間撕裂阻擋的一切巨樹枝干,一往無前、摧枯拉朽。
巨大的爆裂聲響起,劍鋒龍卷粉碎了五十米內的一切,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空洞內,樹枝粉碎而成的粉塵飛揚,依舊在隨著龍卷的勢,螺旋地翻滾、向前。
灰光在巨劍上蔓延,不一會,巨劍回縮,又變形成原本的門板重劍。
魯里克將重劍隨手架在一旁,落地時發出沉悶的巨響。
“哈哈,看我路開得怎么樣?”
他闊背、屈臂、夾胸,來了個秀肌肉三連。
心臟如同戰鼓跳動,這樣威力巨大的一擊可不是什么殺手锏,他在戰斗中每一擊都可以發揮出這樣的實力。
“寶貝兒們干得真漂亮,真是愛死你們了。”
說著,魯里克努努嘴,在自己的肱二頭肌、三角肌等地方都親了一遍。
二人在身后無語地看著這一幕。
雖然早已見識過魯里克的破壞力,但每次看見這種夸張的場面依舊都會震撼不已。
不過魯里克那臭屁自戀的性格讓他們根本不想搭理,夸一句,他就會換著法子表現自己,想要讓人再夸十句、百句。
“行了行了,快走吧,馬車用不了,我們速度可是要慢上不少呢。”
凱爾瑟如同影子般掠過他,輕盈無聲地跳上樹根,走進魯里克打出的大洞里。
三人由凱爾瑟帶頭,快速地在樹根上蹦跳疾行。
每一段路,都得讓魯里克來上一劍,破開道路。
“停!”凱爾瑟突然一抬手,一動不動。
魯里克環顧四周,什么也沒看見,遂大大咧咧地問:“怎么啦這是?”
“別說話。”瞇瞇眼噓了一聲,兩手微微彎曲,放在耳朵旁,神色漸漸凝重。
秋風在密林中流動,樹葉沙沙,還有雜亂清脆的鳥鳴。
在這自然的雜亂音域之中,凱爾瑟聞到了一絲嗚咽。
很輕微。
嗚——嗚——
像風穿過狹縫山谷,卻又有不同,其中蘊含著音調的詭異轉變。
就像人類纖細的哭聲。
“是嵐霧女妖。”凱爾瑟凝重地說。
“你確定?嵐霧女妖?”艾拉走到他身邊疑惑地說,“那不是鷹角崖才有的魔物嗎?”
凱爾瑟也有些不確定了,只是說:“聲音很相似,或許是我聽錯了吧。不管怎么說,得加快腳步。被纏上就麻煩了。”
三人匆匆加速,然而沒過多久,視野開始出現淡淡的白色,起初只是周圍環境有些朦朧,結果隨著深入密林,白色越來越濃,最終織成迷霧,可見度極低。
“嘖,終究是被纏上了。”瞇瞇眼皺起眉頭,“都跟隨著我,小心迷路了。”
“最煩這種魔物了,有種就出來打呀,藏在迷霧里算什么本事。”魯里克抱怨。
嵐霧女妖的本體通常藏在大范圍的迷霧之中,喜歡戲虐獵物,讓他們在迷霧里暈頭轉向,在缺乏食物,耗盡體力之后,再出來享用。
以三人的本事,若是嵐霧女妖現身,一擊就可以輕松解決,但是在大片的迷霧里,女妖無影無蹤,一般而言對付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繞著迷霧走。
可如今他們有任務在身,卻非得深入其中不可。
如今低頭都難以看見腳下的情況,三人緩慢的前進,突如其來的麻煩似乎讓他們心情瞬間沉重,話語越來越少。
凱爾瑟心無旁騖專注著每一步路,好好確認腳下的質感是否正確,是否還在道路上。
不知過了多久,凱爾瑟對后面的二人再次叮囑道:“絕對不要離開我身邊,要是不小心離開了道路,找不到方向,那就麻煩大了。”
“嗯。”
“嗯。”
嵐霧女妖的凄厲嗚咽聲四面八方回蕩,根本不知道真身在何處。
一步一步,即使凱爾瑟自認為找準了方向,有時候還是會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道路邊緣的雜草地里,這時就得退回,修正方向后再出發。
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什么參照物,似乎連時間概念都失去了。
又走了很久,依舊看不見迷霧的盡頭。
天色也沒有變明變暗。
一直專注尋找方向的凱爾瑟漸漸感覺有些心神疲憊了。
似乎有些過分安靜了,是不是得該說些什么活躍一下氣氛?
他瞇著眼睛開玩笑說:“里克,你說你把大劍變成一個扇子是不是可以把霧給扇走?”
空氣中靜靜的,隔了幾秒,才傳來回應。
“嗯。”
“嗯。”
凱爾瑟腳步驟然一頓。
停下腳步,心臟的跳動逐漸強烈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耳邊除了自己愈發緊張的呼吸聲,什么也沒有。
不對勁。
凱爾瑟這才發覺不知什么時候起,就只剩下自己的腳步聲。
咽了口水,他機械地轉頭,一頓一頓。
艾拉和魯里克的面龐就在身后——貼著他的臉只有幾厘米,占據全部的視野。
他們的面孔蒼白腐爛,黃色的膿水在上面緩緩流動,密密麻麻肉嘟嘟的蛆蟲在臉頰破開的窟窿里鉆進鉆出。
灰白無神的兩雙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盯著他。
凱爾瑟原本一直笑瞇瞇的眼睛,此刻驚恐地微微睜開。
“草!”
只見他們喉嚨上下涌動,發出沉悶的聲音。
“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