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之前所觀察，雖然是工作日中午，但這家新開業、口碑正旺的自助餐廳上座率極高，放眼望去，幾乎座無虛席（十桌坐了九桌）。

空氣里彌漫著烤肉“滋滋”作響的誘人聲音、火鍋湯底翻滾的咕嘟聲、以及食客們滿足的交談聲，熱鬧非凡。

找到靠墻位置的66號桌，剛放下桌牌，一位穿著同樣黑色制服、系著圍裙的男性服務員便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

“先生您好，66號桌是吧？我來幫您調試設備?！?

服務員動作麻利地檢查著桌上的雙拼烤涮一體灶——一邊是凸起的圓形烤盤，另一邊是嵌入式的深口湯鍋。

他按下開關，烤盤和湯鍋迅速升溫，指示燈亮起。

“先生，這是我們的電子燒烤涮煮一體臺。這邊旋鈕控制烤盤溫度，高中低三檔；這邊旋鈕控制湯鍋火力大小。食材區在那邊，”

服務員指向餐廳中央幾個巨大的環形冰柜和陳列臺。

“生鮮、肉類、海鮮、蔬菜、水果、熟食、飲料、甜點都是自取?？竞玫氖澄镎埵褂眠@邊提供的公用夾子夾取，避免交叉污染。用餐時間限時兩小時。您看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嗎？”

“很清楚，謝謝?！?

明陽表示明白。

“好的！”

服務員拿起桌上的桌牌，將連接在牌子上的一張薄紙（通常是用來記錄時間或作為服務憑證）利落地撕成兩半，一半留在桌上，一半自己收起。

“祝您用餐愉快！有任何需要隨時招呼我們。”

說完便轉身去服務其他客人了。

明陽環顧四周。

服務員們穿梭不息，有的在更換烤盤紙，有的在補充餐具，有的在幫客人處理小問題，雖然忙碌但秩序井然。

餐廳的裝修確實下了本錢，墻面裝飾著與烤肉相關的藝術畫和霓虹燈標語，排氣系統似乎也很給力，盡管油煙味不可避免，但并不顯得憋悶渾濁。

他起身，走向那如同小型食品博覽會般的取餐區。

明陽的取餐方式，初看并不顯山露水。

他沒有像一些心急的食客那樣，推著小車或端著巨大的餐盤，一次性堆砌小山般的食物。

相反，他每次只拿一個中等大小的餐盤，目標明確。

第一次，他走向肉類區。

目光精準地掠過那些腌制過重的肉品，落在標注著“原切雪花牛肉”、“新西蘭羊羔肉卷”的冰臺上。

他用夾子夾起厚厚一摞色澤鮮紅、紋理漂亮的原切牛肉，又取了些羊羔肉卷，再配上幾片看起來肥瘦相間的豬五花。餐盤堆滿，返回。

第二次，他來到海鮮區。

冰面上鋪著碎冰，上面整齊排列著青殼大蝦、扇貝、處理好的魷魚圈和小章魚。他同樣夾了滿滿一盤，青蝦的觸須還在微微顫動，顯示著新鮮度。

第三次，是丸滑區。

手工牛肉丸、魚豆腐、龍蝦丸、包心芝士丸……各色丸類被他納入盤中。

第四次，蔬菜菌菇。

生菜、金針菇、香菇、玉米段，用來搭配烤肉和解膩。

第五次，蘸料臺。

他調制了一碟混合了蒜泥、香菜、小米辣和特制醬油的蘸料，又盛了一碗只加了少許香油的干碟。

第六次，飲品區。

他直接端回了兩大杯冰鎮酸梅湯。

當第六盤食物放到桌上時，旁邊一桌剛坐下的客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也沒太在意。

畢竟自助餐嘛，多拿點也正常。

然而，當明陽開始操作，節奏便驟然加快，展現出與普通食客截然不同的畫風。

他熟練地將烤盤溫度旋鈕擰到最高檔。

深色的烤盤迅速升溫，表面泛起白煙。

他用刷子在烤盤上薄薄刷了一層油，油星立刻跳躍起來。

大片的原切牛肉被平鋪上去，接觸熱盤的瞬間，發出“滋啦——”一聲悅耳的長鳴，濃郁的肉香轟然爆發！

幾乎在牛肉變色、血水被逼出的同時，他將幾片豬五花也放了上去。

同時，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拿起湯鍋的漏勺，將半盤子的蝦、扇貝、丸子一股腦倒入翻滾的菌菇湯底中。

他的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多余。

烤盤上的牛肉一面剛呈現誘人的焦褐色，便被他迅速翻面，同時將烤好的五花肉夾到一旁的空盤里。

翻好牛肉，他立刻拿起夾子，將旁邊烤好的羊肉卷也夾出。

緊接著，第二批生肉——羊羔肉卷和魷魚圈又被鋪上了烤盤空出的位置。

湯鍋這邊，他用漏勺輕輕攪動，丸子浮起，蝦身變紅卷曲，便立刻撈出，倒入另一個盤子。

整個過程，烤盤和湯鍋始終火力全開，處于最高負荷狀態。

食材進入烤盤和湯鍋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烤熟和煮熟的速度。

空出來的盤子迅速被堆疊在桌角。

而明陽的進食，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烤好的、還滋滋冒油的牛肉片，他夾起，在混合蘸料里快速一滾，直接送入口中。

滾燙的肉片似乎對他毫無影響，牙齒輕合，鮮嫩的肉汁在口腔迸濺，幾乎不需要過多的咀嚼，那富含蛋白質和脂肪的肉塊便順著食道滑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分解、吸收。

湯鍋里撈出的蝦，他手指靈巧地一捏一剝，完整的蝦仁便跳了出來，蘸點香油，整顆送入口中，同樣快速咽下。

彈牙的牛肉丸，一口一個，輕輕松松就嚼爛了吞下。

鮮甜的扇貝肉，連同粉絲蒜蓉一起吸入，順暢絲滑。

他進食的速度快得驚人，但動作并不粗魯，反而有種奇特的韻律感。

取食材、烤/煮、夾取、蘸料、入口、吞咽、再取食材……形成了一個高效而穩定的循環。

桌上的空盤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堆疊起來，越來越高，很快就在他身側壘起了一堵半尺高的“盤墻”，幾乎要遮擋住他小半個身影。

十幾分鐘過去，他桌上的空盤數量已經超過了二十多個，遠超周圍任何一桌。

這顯著的差異，如同平靜湖面投下的巨石，再也無法被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