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流逝，一場小雨帶來了獨屬于秋天的涼意，人們這才注意到，原來夏天已經過去了。

不種地的人，對于季節變化的感受總是遲鈍的。

但，秋老虎也不是擺設，對于窮人們來說，最是容易生病的季節。

一年到頭也鬧不了仨瓜倆棗，這一生病，本就貧瘠的積蓄迅速見底。

若是快點出結果也還好，無論是治好了還是沒治好都可以接受。最怕的，就是來來回回的反復，一個家庭就這樣被拖垮了。

而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及時止損，將人賣給人牙子。賣多賣少無所謂，主要是少了個拖累。

紫蘭軒的主營業務是青樓，也就是女色，只不過走的是高端路線，是貨真價實的銷金窟。

不過時間是無情的，再漂亮的美人兒也會被時間催老。

所以，紫蘭軒與人牙子有合作，有模樣過得去的小姑娘就收下，調教調教，就又能創不少營收。

尤其是如今紫蘭軒的影響力覆蓋了七國，屬于是第一青樓，對于人手的需求是更加大了。

“這個小姑娘的病情還不算太麻煩，我給她針灸一下，然后再給她開一張方子，先吃個兩三天，看看后續。”

把完脈后，澹臺明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自制的針灸袋，里面裝著他的金針。

打開針灸袋，平鋪在床榻上，澹臺明略微遲疑了一下，拿著金針在蠟燭烤了一會兒。

看著在燭火之中消毒的金針，琥珀色的雙眸之中倒映著橙黃色的燭火，一時間他有些失神。

不過在消毒之后，澹臺明運針動作如飛，熟練無比。明明只是一個還沒有加冠的少年，但如此熟練的針灸，哪怕是活了一輩子的老醫師也做不到。

紫女看著澹臺明如此熟練的針灸，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里閃過幾分心疼。

憑借如此手段，哪怕是去七國王宮當醫官也足夠了。

到底是怎樣悲慘的經歷，讓他放棄了繼續當一位治病救人，非常體面的醫師。

反而，成了一個害人性命的毒藥師？

“可能，這就是亂世吧，每個看上去正常的人，都有一段悲慘的經歷。但，也僅僅是看上去正常而已……”

紫女感同身受，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曾經亡國之后，經歷的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

只不過，曾經作為權貴的她，哪怕亡國，沒有了很多東西，日子也還過得去。

“十金。”

寫完藥方，澹臺明伸出手，向紫女要錢。

回過神的紫女愣了一下，少見的，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你管我要錢？”

“我發過誓，再給其他人治病，我一定會狠狠的要錢。要你十金，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換個人來，我直接要他一百金！”

澹臺明翻了個白眼，語氣平靜的說起了自己的為數不多的幾條原則之一。

好人，是沒有好報的。

有些人的悲慘命運，就配得上他們這個人。

他的醫術是他爺爺教的，又不是其他人教給他的，不愿意你可以不治呀！

“那……躺在床上的要是我呢？”

紫女脫口而出，問出了這個讓澹臺明感覺很熟悉的問題，他看過其他人作答。

“第一，你不會生病的。第二，你不是其他人。”

滿分答案，暖她一整天！

澹臺明起身，將那個小姑娘身上的金針拔了出來。

把這些金針擦干凈之后，又在蠟燭上烤了烤，甩了兩下，這才將金針收起來。

二人走出房間，將藥方教給其他人去抓藥，紫女拿了十金給澹臺明。

拿完診金后，澹臺明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畢竟他又不是正兒八經的醫師，只是客串兼職而已。

一邊吃著點心喝著香茶，一邊和大小兩個美人兒聊天，澹臺明已經把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明哥哥你現在搬出城了，那城里那兩處房子你還會住嗎？”

弄玉旁敲側擊，她感覺自己好像和情郎越來越遠了。

“住，我都沒怎么搬東西，當然不可能就這么荒廢了。”

澹臺明微笑點頭，山莊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個更加清凈一些的地方，用來圈養百獸，方便他煉丹而言。

平日里的住處，那還得是在城里，沾沾人氣兒。

“哦，那就好。”

弄玉輕輕點頭，松了口氣。

少女的心思總是那樣簡單，澹臺明和紫女不禁相視一笑。

澹臺明忽然轉過頭，看向門口，兩個呼吸后，衛莊出現在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澹臺明的眼里，比起剛剛從鬼谷回來時，現在的衛莊好像變更胖了？

只不過不是很明顯，但側臉那明顯的肉感，就是在證明，這并不是澹臺明的錯覺。

紫女驚訝的來回看了看，看著自己的小男人，感知力這么敏銳的嗎？

“衛莊兄，有事兒就坐下說唄。”

“嗯。”

衛莊沒有客氣，直接坐到了澹臺明面前。不過現在的衛莊也是很懂禮貌的，至少他知道詢問澹臺明的意見。

若是十多年后，那他怕是要用鯊齒來詢問了。

“小元丹，你準備怎么賣？”

衛莊直抒胸臆，只能說這藥效實在是太好了，讓他很滿意，也進一步認同了澹臺明的煉丹術。

一旁的紫女有些意外，難道那個小元丹藥效真的很好嗎？

說起來，這段時間她有些忙，還沒來得及服用這丹藥呢。

紫女探尋的目光得到了弄玉的回應，她也說起了自己的感受：“我感覺，明年我再服用一枚小元丹，我就能打通奇經八脈了，姐姐你服用之后，內力應該會提升的更多。”

畢竟，弄玉服用之后，小元丹大部分的藥力都用來幫她打通經脈了。

“哦？”

“別想了，小元丹不對外出售。我煉制小元丹的初衷，是為了讓我加快內力積累，追上那些從小就練功的人。”

澹臺明搖了搖頭，如同九花玉露丸、萬金丹那樣的丹藥賣出去也就算了，畢竟這東西的需求量大，也是那些權貴們愿意花大價錢搶購的類型，可以幫助他收斂大量錢財。

小元丹這種東西，他不想拿出去，最起碼在他降低抗藥性丹藥煉制出來之后，他是絕對不會拿出去的。

衛莊聞言，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意外，但他眼里還是流露出兩分失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