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婦跌跌撞撞撲進屋內(nèi)，差點摔倒在地。赫連玥快步上前扶住她，只見她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懷里緊緊抱著的布包已經(jīng)滲出暗紅的血跡。

“西院……”那仆婦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血絲。

楚墨立刻關上門，沉聲道：“別慌，慢慢說。”

赫連玥讓仆婦坐下，一邊拍著她的背安撫情緒，一邊示意她繼續(xù)說話。

仆婦眼中滿是驚懼，聲音顫抖：“大小姐……西院那邊鬧起來了……有人闖進來，說是朝廷的人，拿著令牌，要抓大夫人問話……”

赫連玥眉頭一皺：“朝廷的人？什么來頭？”

仆婦搖頭：“不知道……穿著不是官服，但有腰牌，領頭那個戴著黑色面具，看不清年紀……他們一進門就動手打人，家丁們攔不住，被傷了好幾個……現(xiàn)在整個西院都亂了。”

赫連玥站起身來，眼神冷了幾分：“柳婉娘呢？她人在哪？”

仆婦喘了口氣，道：“剛被那群人帶走了，臨走前還讓人放了話——說侯府勾結(jié)叛黨，證據(jù)確鑿，要押去京中審訊。”

屋內(nèi)氣氛驟然凝重。

楚墨低聲問：“你親眼看見的？”

仆婦點頭：“我正好送茶過去，看到門口停了十幾匹馬，黑衣黑馬，看著不像尋常官兵……”

赫連玥與楚墨對視一眼，心里同時浮現(xiàn)一個念頭：這絕不是普通的查案，而是赤裸裸的挑釁！

楚墨皺眉：“看來這次，是沖著大夫人來的。”

赫連玥卻搖頭：“不，是沖著整個侯府來的。”

她轉(zhuǎn)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木窗，外面天色已晚，風聲呼嘯，遠處隱約傳來喊叫與腳步聲。

“這些人來得蹊蹺。”她低聲說，“大夫人再有問題，也不至于一夜之間就被查辦。更何況，這種時候，誰會替她出頭？”

楚墨沉思片刻，也點頭：“確實不對勁，像是故意選在這時候動手。”

“這場面，是要把侯府架到火上烤。”赫連玥冷笑，“不管背后是誰，目的都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她轉(zhuǎn)身看向那仆婦：“還有沒有別的消息？有沒有提幕后主使？”

仆婦搖頭：“沒聽清名字……只聽見一句‘上面的意思’。”

赫連玥眸光一閃，語氣低沉：“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楚墨皺眉：“你是說……之前那些傳聞？”

赫連玥點點頭：“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只是現(xiàn)在才動手。”

她回頭看了眼桌上那本賬冊，心中忽然明白過來——這份賬冊，也許正是他們所需要的那個突破口。

但她不能輕舉妄動。

眼下局勢復雜，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對仆婦說：“你先下去休息，好生養(yǎng)傷。”

仆婦點頭，由小丫鬟攙扶著離開。

待房門合上，楚墨才低聲問：“你打算怎么辦？”

赫連玥沉默片刻，緩緩道：“既然他們要玩，那就陪他們玩到底。”

她走到桌前，將那份賬冊仔細收起，目光冷銳如刀：“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結(jié)束。”

楚墨看著她，忽然覺得她身上有種從未有過的冷靜和堅定。

“你懷疑是誰？”他問。

赫連玥嘴角一抹冷笑：“還能是誰？能調(diào)動朝廷名義、又能隨時進入侯府的人，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真的奉旨辦案，但可能性極低；第二種……”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就是有人打著朝廷的旗號，借題發(fā)揮。”

楚墨點頭：“你是說顧淵？”

赫連玥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輕抖了抖手中的賬冊：“他最近動作頻繁，早就按捺不住了。”

楚墨皺眉：“可他就算再蠢，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手吧？”

“他不是蠢。”赫連玥冷笑，“他是怕我掌握太多事情，威脅到他的位置。”

她抬頭看向窗外，夜色如墨，風卷枯葉，仿佛一場風暴正在悄然逼近。

“這一局，從一開始就在下棋。”她低聲道，“我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動作這么快。”

楚墨站在她身邊，沉聲道：“那你準備怎么應對？”

赫連玥緩緩轉(zhuǎn)身，眼神堅定：“既然是挑釁，那就回敬回去。”

她走到床邊，拉開抽屜，取出一把短匕首，寒光閃閃。

“我要讓他們知道，侯府不是那么好碰的。”

楚墨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知道，這個曾經(jīng)躲在角落里的女孩，如今早已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她已是執(zhí)棋之人。

“需要我做什么？”楚墨問。

赫連玥將匕首藏入袖中，淡淡一笑：“幫我盯緊西院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那個黑衣人。”

楚墨點頭：“明白。”

兩人正欲出門，忽然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在外面喊：“大小姐！大事不好了！”

赫連玥與楚墨對視一眼，迅速走到門前，拉開門。

一個滿臉驚恐的小廝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大夫人被帶走后，外頭來了群人，在府門前聚眾叫罵！”

“說什么侯府勾結(jié)逆賊、欺男霸女、克扣軍餉……各種污蔑的話全都喊出來了！”

赫連玥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這是要毀掉侯府的名聲，逼他們當眾出丑！

“有多少人？”她問。

“幾十個，全是老百姓裝扮，但也有些人藏著兵刃……”小廝咽了口唾沫，“帶頭的是個穿灰袍的男子，手里拿著一張黃紙，說是圣旨……”

赫連玥瞬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那人真敢在侯府門前宣讀所謂的“圣旨”，哪怕內(nèi)容是假的，也會在百姓中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到時候，侯府不僅聲譽掃地，還會被各方勢力視為靶子。

“楚墨。”她低聲喚了一聲。

“在。”楚墨應聲。

“你去西院，看看那位黑衣人是否還在。”

“明白。”

“我去前門。”赫連玥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肅穆，“我要親自見見這位‘使者’。”

她說完，轉(zhuǎn)身朝前廳方向走去，步伐堅定有力。

夜風獵獵，吹起她身后披風的一角。

這一刻，她不再是一個復仇者，而是一個真正的侯府掌權人。

可是，就在她跨過門檻的一瞬間，一道突兀的聲音從街對面?zhèn)鱽恚?

“赫連玥！你以為自己算什么東西？也配坐上侯府的主位？”

赫連玥猛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去。

只見門口站著一群人，最前方的灰袍男子手持長棍，棍頭綁著一面黃色卷軸，正高高舉起。

而在他身邊，赫然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赫連玥瞳孔猛地一縮。

那人身形修長，面容俊朗，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笑意。

赫連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淵……？”

那人微微一笑，聲音冰冷：“表妹，不好意思，這次，輪到我接手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