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區的管道像血管一樣在頭頂交錯，噴吐著帶有鐵銹味的蒸汽。奇玄貼著潮濕的金屬墻壁前行，左手掌心隱隱作痛——那是使用“奇點歸墟“后的殘留痛感。二十分鐘前，他在下層貨艙處理掉了組織的叛徒，現在只需要穿過這片機械迷宮，就能到達安全屋。

“滴答。“

一滴冷凝水落在他的后頸。奇玄猛地停步，蒸汽中傳來極輕的金屬摩擦聲。有人跟蹤。他假裝系鞋帶，余光掃過身后彌漫的蒸汽——三道模糊人影呈扇形包抄而來。

“發現目標。“女聲冷冽如刀，“反抗組織'星河'成員，疑似掌握禁忌武道。“

奇玄心跳漏了半拍。是官府的暗探！而且認出了他的身份。他假裝沒聽見，加快腳步拐進一條支路。這里是“蓬萊號“游輪最復雜的區域，萬米巨輪的蒸汽動力核心區，管道縱橫交錯如迷宮。

“別費力氣了，奇先生。“那個女聲突然從正前方傳來，“三個出口都有人。“

蒸汽散開些許，奇玄看清了說話者——黑色制服勾勒出纖細身形，齊耳短發下是一張瓷白面孔，約莫二十出頭。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雙手，戴著特制金屬手套，指縫間有淡藍色流體流轉。

“超臨界流體掌...“奇玄瞳孔收縮。這是能將物質瞬間汽化的恐怖分子體系絕學，官府暗探中的王牌。

“奇玄，星河七級高級成員。“少女微微頷首，禮儀周到得令人毛骨悚然，“請交出'奇點歸墟'的修煉方法，可以留全尸。“

奇玄咧嘴笑了：“兩年前你們就這么說了。“他慢慢卷起右袖，露出手腕上幾十道傷痕，“每年都來，每年都死。“

沈零眼神微動，但另外兩名暗探已經撲了上來。其中一人雙臂化作金屬色——分子戰士體系·鐵骨。另一人身影模糊，量子隧穿能力讓他能穿透障礙物。

奇玄嘆了口氣，右手五指張開對準地面：“歸墟。“

掌心突然凹陷，空間像被無形之手攥皺。一個絕對黑暗的點出現了，周圍光線扭曲著被吸入。史瓦西半徑1毫米的微型黑洞在他掌心生成，地板的鋼板瞬間撕裂，螺絲釘、管道碎片尖叫著墜入事件視界。

“退后！“沈零厲喝，但已經晚了。

鐵骨暗探的右拳距離楚陽還有三十公分時，突然扭曲變形。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像面條一樣被拉長，皮膚、肌肉、骨骼層層剝離，在萬有引力作用下墜入那個漆黑的小點。量子隧穿者更慘，他剛完成穿墻就發現半個身體已經處于黑洞的潮汐力范圍內——他的下半身留在了墻里。

“三秒。“奇玄默數。黑洞開始不穩定地顫動，他的右手皮膚開始碳化。這是“奇點歸墟“的致命缺陷——使用超過三秒，施術者也會被反噬。

沈零的反應快得驚人。她雙掌合十再猛地拉開，一道超臨界水蒸氣形成的激波劈開濃霧。374℃的高溫蒸汽所過之處，鋼管瞬間紅熱軟化。奇玄不得不抬起左手格擋，黑洞與超臨界流體相撞，爆發出一團詭異的等離子云。

“你果然是他們說的'禁忌者'。“沈零的聲音在蒸汽中飄忽不定，“二十年前突然出現在孤兒院，然后被'星河”帶走...“

奇玄心頭一震。她怎么會知道孤兒院的事？但黑洞已經維持到2.8秒，他必須撤招。在最后一瞬，他猛地將黑洞推向天花板。三層鋼板像薄紙一樣被撕開，露出上方乘客區的光亮。海水般的冷空氣灌入機械區，與超臨界蒸汽相撞引發爆炸。

等沈零揮散迷霧，奇玄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地板上一個完美的圓形切口，邊緣光滑如鏡——那是被事件視界切割的痕跡。她蹲下身，從裂縫中拈起一片焦黑的皮膚組織。

“通知指揮部，“她對著通訊器說，“確認目標為禁忌者奇玄，奇點歸墟完成度1%以上。建議啟動'捕網'協議。“停頓片刻，她又低聲補充：“他認出我了。“

遠處管道深處，奇玄咬著手帕包扎焦黑的右手。那個暗探少女的眼神莫名熟悉，特別是她施展超臨界流體掌時，右眉上挑的細微表情...像極了二十年前孤兒院里那個總躲在鍋爐房的小女孩。

“沈...零？“他喃喃自語，隨即搖頭甩開這個荒謬的念頭。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其他組織成員——官府既然派出的超臨界流體掌這等級的高手，說明“蓬萊號“上至少有一個中隊的暗探。而他右手至少需要六小時才能再次使用“奇點歸墟“。

頭頂的破洞灑下人造陽光，奇玄瞇起眼，看見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飛舞。就像二十年前他剛穿越到這個蒸汽朋克世界時，在那個骯臟的孤兒院天窗下看到的景象一樣。那時候老師告訴他：“你的能力不是詛咒，而是能撕裂這個腐朽世界的奇點。“

他握緊疼痛的右手，鉆進一條標有“危險：高壓蒸汽“的狹窄管道。管道內壁刻著只有“星河“高級成員才懂的標記——一個圓圈，中心有個黑點。組織的集合點就在前方三百米，但標記旁多了一道新鮮的劃痕，這是最高級別的警告。

奇玄的心沉了下去。官府的動作比他想象的更快，恐怕集合點已經暴露。現在整艘萬米巨輪就像個移動的鋼鐵監獄，而掌握超臨界流體掌的暗探少女，正帶著更多追獵者穿梭在蒸汽迷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