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侯府祠堂。

楚巖又說了一聲：

“出來吧！”

回答他的是一陣陰風(fēng)，

祠堂里的幔子在慘白的月光下飄飄蕩蕩，地上的牌位橫七豎八，

更增添了許多鬼氣。

哐當(dāng)！

楚巖忽然抽刀，砍向祠堂里的一個大木頭柱子。

他的力氣很大，刀又鋒利，一下子就把柱子砍開了一個大洞口。

柱子中間竟然有一個空間。

窄窄的空間里面竟然擠了兩個人……

兩個女人。

樣貌還不錯。

一個少婦，一個少女。

“你們和戚宇是什么關(guān)系？”

兩個女人被押出來之后，滿臉錯愕，

不想這種祖宗留下來的絕密之地竟然被找到了。

面對身著飛魚服的楚巖的問話，那個少婦嚇得直哆嗦，

反而是那個少女更鎮(zhèn)定，反過來勸那少婦：

“覆巢之下無完卵，怕也沒用。”

說完，昂著頭，冷聲道：

“狗賊，我就是被你們陷害的戚宇大人的女兒，現(xiàn)在你可以殺我了！”

啪。

楚巖想都不想，一個耳光打過去，打得這少女花容失色，冷聲道：

“你再罵一句，我就把你封在這柱子里，從外頭釘死！”

我沒當(dāng)錦衣衛(wèi)的時候被你們戚家人罵，如果我當(dāng)了錦衣衛(wèi)還被你們戚家人罵，那我這錦衣衛(wèi)不是特么白當(dāng)了么？

少女被楚巖一嚇，打了個寒顫，不再說話。

楚巖又對那個少婦道：

“你呢？如果不想挨打，老實說。”

“奴家，是戚宇大人的房里人。”

江柔兒萬萬沒想到，自己短短的一生，17年里，竟然要第二次遭遇錦衣衛(wèi)抄家。

楚巖冷笑：“房里人？就是小妾咯。

“其他人都被抓了，戚宇卻告訴你們這等絕密的藏身之地，看來你這個小妾很得寵嘛……姿色果然還不錯。”

“你，你想干什么？”

戚蕾聽著楚巖似乎話里有話的意思，緊張道：

“你，你還是殺了我們吧！”

“我怎么敢？”

楚巖淡然道：

“你們姿色這么好，如果隨便死了，教坊司不是要找我拼命么？”

教坊司？！

江柔兒聽到這幾個字，渾身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兒力氣。

戚蕾也是如墜冰窖，不過依然倔強(qiáng)地抬起頭，絕不肯屈服。

……

午夜。

詔獄“黃”字區(qū)。

錦衣衛(wèi)掌管的詔獄如今關(guān)的人不少，經(jīng)過反復(fù)擴(kuò)建，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八個區(qū)。

一般每個千戶所對應(yīng)一個分區(qū)，這樣可以最大化做到案情保密。

楚巖的千戶所就掌管這片“黃”字區(qū)。

這里有50來間普通牢房，已經(jīng)關(guān)滿了，而且每間牢房都不止關(guān)一個人。

沈煉吸取了那天搜查襄陽侯府的教訓(xùn)，今天下去這一波抓人，

采取寧可抓錯，絕不放過的原則，把相關(guān)的親屬都抓來了，

貼身丫鬟、小廝之類的人都沒有放過。

不過這些普通牢房并關(guān)了地位一般的犯人。

普通牢房不遠(yuǎn)的另一個院子里，還有十來間“高級牢房”。

戚宇、賈赦、裘良、謝鯨等幾個楚巖的老熟人就關(guān)在這里。

他們每個人牢房都是一個獨立的套間，外間有一個審案桌，里側(cè)是一個單間，讓他們有一個小小的活動空間。

也方便錦衣衛(wèi)的人就在每個間房里直接提審，也可以防止審案時候的秘密外泄。

“楚巖狗賊！你設(shè)計老夫！你不得好死！”

楚巖剛剛走到屬于戚宇的套房，還沒有問話，戚宇倒先罵起他來：

“想要栽贓陷害老夫？你的計謀不會得逞！

“陛下圣明獨照，定然會看清你這歹人的真面目。”

楚巖大咧咧地坐在外間的條案后，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曾經(jīng)的頂頭上司，笑道：

“戚指揮使，你下決心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呢？

“你看你原來多么光鮮亮麗，器宇軒昂。侯門世家啊，聽起來就覺得高級！

“可你看看你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就像一條狗！”

戚宇灰白的頭發(fā)散亂，臉上的胡子拉碴，雙眼滿是血絲，

頭上、臉上到處都是血痕，手指、手腕上滿是血痂，

他沖到牢房柵欄位置，雙手探出柵欄，似乎想隔空掐住楚巖的脖子，大喊道：

“呸！狗賊！我不會放過你，你只管來吧，我什么供詞都不會給你！

“你這是蓄意報復(fù)！不過我不怕你！想用什么刑具，只管來啊！”

儒生模樣的桑志銳站著楚巖身邊，低頭湊到楚巖耳畔報告了這幾天對戚宇的審判情況。

這個老頭還真是個硬漢，沈煉指揮使親自折騰了他兩天，竟然沒有能得到有用的供詞。

楚巖聽罷，只是冷笑，道：

“果然是老英雄啊！巖心中佩服！”

頓了頓，他淡然道：

“不過，我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不知道戚老英雄是不是也是如此？”

戚宇表情一滯，似乎在理解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楚巖使用了一個眼神，七八個女人被押了進(jìn)來。

這里有戚宇的夫人孫氏，幾房妾氏、通房丫頭，

以及剛才楚巖從襄陽侯府搜出來的兩個女人，

楚巖也已經(jīng)確認(rèn)了她們兩個的名字和身份。

戚宇剛開始還不太在意，因為此前沈煉已經(jīng)用過這一招了，

忽然，他看到了那兩個女人，頓時瞪大了眼眸，滿臉不可思議，像是看到了什么靈異事件。

他的語氣變?nèi)岷土瞬簧伲壑袔е獪I：

“柔兒，蕾姐兒，你，你們怎么來了？我不是讓你們……”

“讓她們躲到祠堂的柱子里對吧？”楚巖笑道：

“別生她們的氣，她們很聽話，真的躲了進(jìn)去，只不過，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天要收你，她們自然躲不過去。

“只是，唯一的絕密藏身之處，你竟然告訴一個妾室，不告訴自己的正室夫人，嘖嘖嘖！”

江柔兒和戚蕾兩個女人站在牢房柵欄邊，早已哭成了淚人。

“老爺……我們沒用……你受苦了……”

江柔兒跪在地上，低眉順眼，楚楚可憐。

戚蕾走過來，拉住了戚宇滿是傷痕的手，哭泣道：

“爹，這些惡人怎么能這么對你啊……嗚嗚……”

孫夫人眼神中帶著一抹恨意，其他女人也冷眼看著，

她們與這個江柔兒似乎早就有宅斗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像局外人一樣，冷冷地看著。

戚宇饒是鐵石心腸，在兩個憐愛的女人面前，也已經(jīng)化作了柔情，

他不管其他幾個女人，握住了唯一的女兒的手，變成了一個慈愛的老父親，

“都怪我啊，怪我連累了你們……”

楚巖插話道：“這話倒是沒錯，確實就怪你！

“不過，本官愿意給你一個描補(bǔ)的機(jī)會！

“如果你寫一份認(rèn)罪悔過書，我就從這些女人里挑兩個放了，不送教坊司，如何？”

戚宇怒目看著楚巖，轉(zhuǎn)向兩個女人是又化作柔情……

他在思想斗爭。

片刻之后，對著楚巖搖頭，嘆氣道：

“這就是我們家的命數(shù)吧！”

楚巖毫不在意他的拒絕，只要態(tài)度軟化了就有機(jī)會，給他上點強(qiáng)度！

他轉(zhuǎn)而對戚宇的正室道：

“孫夫人，你這個正室夫人，本就有規(guī)勸丈夫的職責(zé)，勸勸吧？

“如果你勸成功了，我就把指定放兩個從犯的權(quán)力給你！想想自己，想想你兒子吧？”

孫夫人默然，滿臉淚水，身軀顫抖，

良久，抬頭看向戚宇，柔聲道：

“老爺，你就看在洪哥兒份上……”

她知道自己沒有份量，就用兒子來勸。

可是，

依然被戚宇打斷，怒罵：

“賤婦！你中了這個狗賊詭計了！他不可能放你們！”

楚巖遺憾道：“孫夫人，我給過你機(jī)會，你不中用啊！”

他又看向其他幾個女人，道：

“你們幾個，要不要挑戰(zhàn)一下？成功了，我同樣對待！”

這些女人只是抽抽噎噎，沒人說話。

正室夫人尚且被罵，她們?nèi)绾胃以賱瘛?

戚宇滿臉傲然，冷冷地看著楚巖，有一種看他計謀失算的得意。

楚巖嘆氣道：“把你們留下，就是為了勸戚指揮使，不過你們既然完不成這個任務(wù)，那就直接走后面的流程吧。

“程毅，她們?nèi)ソ谭凰镜氖掷m(xù)辦好了嗎？”

程毅走進(jìn)來，躬身道：

“回稟大人，已經(jīng)辦好了，隨時可以送過去。”

楚巖朝這些女人聳聳肩，道：

“聽到?jīng)]有，你們現(xiàn)在就是教坊司的人，走吧。

“她們哪兒已經(jīng)給你們準(zhǔn)備好接客的房間了。”

楚巖看著戚宇的表情變化，隨即指了指江柔兒和戚蕾，道：

“這兩個留下，其他人帶走吧。”

程毅笑呵呵道：“是，大人，我們這就把她們送去教坊司。”

楚巖隨口道：

“倒不用那么著急，這些人姿色不錯，送到教坊司也是尖貨，

“既然她們遲早要接客，何不先讓兄弟們嘗嘗鮮，只要過后把錢補(bǔ)給教坊司就行。”

這種事，在錦衣衛(wèi)中本就是潛規(guī)則，不過一般都是挑沒人的時候，挑丫鬟之類。

戚宇這種大官的妻女，在正式定罪之前，他們更不敢動，

現(xiàn)在聽了楚巖的吩咐，他們自然喜滋滋，也知道這是楚千戶想要刺激戚宇。

于是，也不走遠(yuǎn)。

不一會兒，外面?zhèn)鱽韯屿o，激烈而悲慘。

楚巖淡然自若，戚宇面色鐵青，江柔兒和戚蕾兩個女人瑟瑟發(fā)抖。

隔壁牢房套間中，長得如神仙妃子般的王熙鳳坐在地上，聽到了全部內(nèi)容。

現(xiàn)在，她很受震撼，胡思亂想起來：

一會兒，不會把我也這樣吧？

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