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試的放榜是三天后。
批卷標準由國子監(jiān)大學士主導,然后各級學府閱卷。
最后中舉的名單匯總到國子監(jiān),由朝廷統(tǒng)一分配職務。
一般來說,普通的舉人都會就近任職,在州軍縣當吏。
到了亞元這個級別,中央會根據能力,進行調度安排,候補某些官職。
而解元則是全部會召到京中,直接就任七品實權官職。
一般來說,多為地方縣令。
或者因人制宜,到擅長的部門。
對于這些權貴子弟而言,大多都是愿意在京都一些下屬部門任職的。
這就需要父輩們操作操作了。
江氏先前所說的,只要自己考上舉人,宋靖就能給安排一下,在京中為吏就是這個意思。
因為司州考到的舉人太多,而盛安的名額基本上滿了,想要留在首都當差沒點關系根本不可能。
當然,這根本不是宋時安需要考慮的問題。
都穿越了,必定要在這個時代出人頭地。
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只有一個。
在放榜前,不能被餓死了。
而剛出貢院,他就遇到了淳厚和張驥這兩個傻逼。
他倆也看到了他,于是張驥當即高聲喊道:“這里這里!”
沒辦法,宋時安走了過去。
跟他倆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人,宋時安看到的第一眼,就感到了一種氣場。
怎么說呢?
就像是那種考公面試的時候,一眼看過去,就知道相當牛逼的人。
“這位是?”宋時安問道。
那人身姿挺拔,五官端正,劍眉星目,雖然穿著不甚華麗,但給人一種十分得體干凈的感覺。
“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王水山。”張驥當即笑著道,“當初他爹在軍隊里給我爹牽馬,沒想到現在人家都當縣尉了,了不起吧?”
被這樣明顯取笑的介紹后,王水山卻沒有一絲的惱怒,依舊是相當禮貌的淺笑。
“這位是盛安令的公子,宋時安。”
張驥雖然平時要在小圈子里陰陽一下,但對這種外人,還是非常維護小圈子逼格的。
“見過宋公子。”
王水山雙手作揖,非常恭敬的行了一禮。
在他抬頭后,發(fā)現宋時安也如此同等的回禮了。
一時間,有些發(fā)愣。
他知道對方是庶子。
但畢竟三品大員的兒子,而縣尉不過八品。
他爹這輩子,可能都接觸不到這樣的高官。
“考得怎樣,進士郎?”張驥對宋時安打趣道。
“一般一般。”宋時安擺手道。
“要不讓淳兄叔父把我們也安排到那什么淮州……”張驥嘴欠道,“一起去當什長?”
“就你小子廢話多。”
淳厚白了他一眼。
“我們現在去醉滿樓喝酒,王水山一起吧。”張驥笑了笑,道。
“各位公子,我那邊還有一個約,恕不能奉陪了。”王水山笑著道歉。
“那算了,我們走吧。”張驥也就沒再繼續(xù)請。
“各位,水山先告辭了。”
王水山再一次的,畢恭畢敬的行禮。
張驥和淳厚隨意點頭,唯有宋時安,依舊是毫無輕視的回禮。
將那倆人都看得有點不解了。
這小子,以前有那么禮貌嗎?
裝什么呢。
唯有王水山,能夠感到尊重。
在心中,泛起了一絲莫名的期待。
在離開幾人后,他在意的望向那邊,觀察起來。
然后,他發(fā)現他們三個也沒有同行,在一個岔口,宋時安便跟另外兩人擺手分開。
于是,他連忙的跟了過去。
追上過后,放緩了腳步。
在接近時,作出驚訝道:“公子好巧,你也走這條路?”
宋時安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看著這位標準的體制內帥哥,忽然道:“你胸懷大志,又何必迎合那種蠅頭短視的庸碌之輩呢?”
一句話,當即把他說住。
臉上的笑容僵住。
而后,狠狠的在心里認同了!
完全的,把他說中了。
那種人,不過是仗著自己家世背景,整天瞧不起這個蔑視那個,實際上平庸無能,學識淺薄。
誰愿意跟這種人為伍!
宋時安的話,完全得到了王水山的認同,還把他當成了知己。
很簡單,給男人算命記得這幾個話術就夠了。
你是一個努力進取的人,你和身邊的人沒有共同話題,但你會放低自己去迎合他們,你這幾年可能不順,但過了這個坎就會一路長虹。
給女生呢?
你是一個外表隨和,內心倔強,很多事寧可自己憋著也不和別人說的人。你容易心軟,但在感情里吃過虧,所以現在會故意裝冷淡。
我去,好準啊老師!
準你個頭,老了賣你保健品。
“我其實與張驥也不算太熟絡…也就正好碰到了。”
內心感動的王水山再一次的對宋時安行禮道:“王水山,字牧才,安河郡人。”
“宋時安,字景修。”
“我一見景修兄便感到親切,仿佛已經是見過多次的老友一樣。”
王水山按理來說,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畢竟盛安的高官子弟,天然就帶著一種傲氣。
這樣說話,對方很容易翻臉。
但剛才以及現在,對方的態(tài)度,明顯是愿意和自己結交。
“我也是。”
宋時安微笑道。
“那可否與在下一敘?”王水山主動邀請。
“千金易得,知音難覓,我也有這種想法。”宋時安猶豫道,“可是我還要回家……”
“時安兄。”
王水山打斷后,尤其鄭重的開口道:“我在學子驛館訂有旅舍一間,請兄賞光移駕。”
OK,放榜之前的短期飯票有了。
………
“策兒,回來了。”
在馬車到家之前,宋靖便帶人提前等待。
“父親,母親。”
宋策行禮,而后跟著一起從正門進了府邸。
而這時,貓在一邊的江氏小聲的問道:“公子,時安呢?”
“賤人,你還敢提?”
因為她張嘴,崔夫人直接就罵了起來:“你那畜生兒子要是敢回,我直接讓人亂棍打死!”
“連正門都敢闖,這是想要爭家產嗎?”
“他也配!”
“這偌大的宋府,他休想分到一片瓦!”
崔夫人惡狠狠的瞪著江氏,恨不得連她一起亂棍打死。
還是宋靖讓她冷靜下來,不與計較。
“他的話……”
宋策看著江氏,道:“放榜之前,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什么?他覺得自己能考上?”
而聽到這個,勸崔夫人的宋靖一下子就火了,甚至比崔夫人更加憤怒。指著瑟瑟發(fā)抖的江氏,他面部青筋都起來了:“還有,你兒子以為中個舉人這事就能算了?記住,你給我記住,那混賬就算是考上了,也休想進宋府的門,我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