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被破格錄取后陳宋可以自己選擇導師，這是學校賦予優秀學員的權利。

寧何龍不敢違抗陳宋的選擇。

但寧何龍教授如今就撈了你陳宋上岸，給了你讀博的機會，你轉頭又把他踹開了。

當一個鳳凰男？

“師父師父…不至于，這話有點嚴重了！”

“我們應該換個角度思考，是我的恩師寧何龍教授為了栽培我，能讓我留院，所以結合目前醫院的實際情況，所以再給我找了一個科研導師！”陳宋道。

“師父，星城醫院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星城醫院了，一篇case report（病例報道）就可以博士畢業，一兩篇論著就可以留院的時期了?！?

“寧何龍教授應該也清楚目前留院的難度，所以我會說服寧老師的?！标愃务R上安撫著解釋。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多想想其實也不是沒有路。

寧何龍教授不擅長科研，他搞的臨床科研，入門門檻特別高，而且進度也慢，陳宋要等臨床科研有文章產出，估計都畢業好幾年了。

如果寧何龍教授是真心為自己好，那么自己“再投”竇開爻作為明面上的博導，是絕對的最優解。

如果寧何龍死活不同意，根本不為陳宋的前途考慮，那么陳宋也沒有必要捧著臭腳不放。

得罪就得罪了。

“陳宋，你要知道，寧教授當年也是被破格錄取的！你就算是被破格了，也不過是后輩中的后輩！”竇開爻當然意動了，只是還有顧慮。

“師父，老路都是參考答案，人生沒有任何標準答案，事在人為。”

“每個人面臨的局面不同，若我是黃淼，有叔叔助陣，若我是我的室友梁燁，家里有錢，我也不想鬧騰?！?

“沒有路的局面就需要去闖、去求變?！标愃位氐?。

“我現在的能力，可不敢讓醫院為了打開招聘的規則，不看我任何科研能力?！?

“哪怕是外科天賦那么高的吳孟超老院士，他屹立于世界之巔時，所依靠的依舊是創新。而并非是單純重復其他人的手術技術。”

“所以哪怕我的科研是短板，也必須得正視！”

“綜合考量后，我覺得繼續跟著師父您是最優解。”陳宋再次把自己面臨的困局扒開成裸體，讓竇開爻無法找到任何縫隙。

“周…”竇開爻又要說些什么。

陳宋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師父您越是覺得周詩詩好，就越應該建議我與她暫時先保持一定的距離，一定的距離感是最舒服的相處模式，才有往下一步發展的可能?！?

“否則等她再與我劃分一定距離時，就再也沒機會更進一步了。”

陳宋不是鋼鐵直男，當然也好色，也會見色起意。

只是見色起意與非常積極主動地靠過去吃軟飯可是兩碼子事！

竇開爻提點了這么多次，狗都能想出來周詩詩的家境不凡。

如果說，陳宋一開始就拉著臉上去就舔，那不過是別人舌頭舔過的地方，未必會讓周詩詩覺得爽。

哪怕真正舔上位了，生米煮成了熟飯，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在家里相妻教子？

周詩詩可不是單純靠家里托舉起來的花瓶，一無是處。

竇開爻有些擔心地問道：“你這到底是在玩欲拒還迎的手段，還是真心如此想？”

竇開爻的顏值一般，他找老婆靠的就是實力，并沒有太多技巧。

可也知道追女孩子的不少手段，其中就是欲拒還迎，如養魚塘和備胎，是用技巧去與人相處的。

“師父，自是真如此想的，我與人相處時，都是靠著將心比心，并沒有靠著什么手段?！标愃乌s緊回道。

想辦法去解決問題并不是帶著強目的，能想到不一般的辦法是思維多變，并不是居心不純。

陳宋當初去找竇開爻，并且主動建議，也只是求一個讀書的機會，并沒有用下作的手段。

竇開爻聞言，忽然道：“那就行了，也不枉你老師給你送的東西了?！?

陳宋眼皮立刻抬起：“師父，你…”

陳宋當然知道竇開爻的意思是，他去找了戴教授，把一起合作的那篇論文的作者排序微調了一下。

陳宋有貢獻，不是混子，竇開爻組必須要有一個人排共通訊或者共一作。

不是竇開爻就是陳宋，如果強行論貢獻的話，陳宋可以拿到一個二作。

“你師父博導已經升了，雙副高就是明年的事情，正高還遠。”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個課題本就是你攏過來的，你和周詩詩博士共一作合情合理?！?

“你又不是沒有做事。”

“嗯…”竇開爻接著沉吟：“寧教授說的‘干掉老師’的話雖然難聽，可每個老師其實都希望自己的學生可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如果你真的可以比我更優秀，我心里肯定是更加欣慰的，不必為此事煩惱?！?

“只是你想超越你老師，可沒有你想的和寧教授所說的那么容易。”

“我也想干掉他的！~”竇開爻回得非常硬。

而且似乎很有信心自己可以通過科研完成越級超越甚至降維打擊。

……

8月14日，又是一個周三。

“你們星城醫院里，有大教授帶隊兜底，所以遇到什么病就可以做什么手術，興致一來，想做什么就可以琢磨著去做什么?！?

“我們星市八醫院則是會什么才搞什么！所以在門診坐診的時候，一定是收治自己非常有把握可以拿得下的病種，而不能挑挑揀揀。”

“所以，我們目前，就只收一些肌腱損傷的急診和等半肢再植。”沒有手術安排的一天，宋宇沒有著急回宿舍‘休息’，而是與陳宋閑聊。

陳宋則是在幫著陶開華老主治寫病歷，近幾天陶開華主治沒來科室里查房，因為他父親在星城醫院住院要做手術了，他要親自過去陪侍幾天。

至少圍手術期的術前和術后幾天必須在。

陳宋的雙手敲擊著鍵盤，笑著回道：“宋老師，我覺得這樣挺好。”

“會什么才做什么，這是自知之明，不會做的我們收進來干嘛？”

不過說完，陳宋又道：“當然，如果我們要學手術時，該請會診和該出去進修時，還是要主動一些的?！?

“今天你老師來會診手術，你確定你都不第一時間去跟著啊？”

“我等會兒是要下去看一眼的。”宋宇再次確定著問。

陳宋道：“宋老師，陶開華大哥有事情，他分管的管床任務交給了我，我當然要先做好。”

“而且，我師父他似乎有些看上了顏農大哥?！?

“這個顏農大哥之前是真的很慘啊…唉…真的很可惜。”陳宋搖了搖頭。

顏農是林凡明組的主治，浙大畢業的高材生。

天賦和資質是頗為不錯的，可他不知道是太過于清高還是倒霉，他本科畢業后，本來是考上了魔都交大附屬瑞金醫院的碩士的，初試和復試都過了。

結果，他大學一年級臨床醫學的必修課無機化學在畢業時還掛著……

這心臟是真的大??？！

必修掛了，本科畢業證和學位證都拿不到！

不出意外的延畢了，通知書拿到了也沒卵用。

甚至，第二年碩士研究生統一報考時，顏農大哥因不是應屆生身份，又給不了畢業證和學位證，都無法報考。

顏農最后只能無奈去考了個規培…最后回路鎮躺了……

“我聽顏農自己說，他本科實習的時候，浙大附一醫院消化內科的副教授要給他臨床課題，但他無心往內科發展都沒看上?！?

“的確是心高氣傲！”

“醫學考研初試成績能拿到四百一十二，卻把無機化學掛了。”

“浙大也是真狠心！”宋宇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

無機化學是臨床醫學五年制的必修課，但你怎么掛一個人掛四五年呢？

哪怕顏農是心氣高了點，沒有給任課老師發信息求放過，也不看一下別人的學號么？

“顏農大哥來這里工作的幾年，每天都基本上是準時上下班，挺躺的，對很多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陳宋道：“最近似乎才又提起了一些興趣。”

宋宇回道：“都在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里工作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我雖然不懂創傷外科，可能在顏農這個年紀，靠著躺就能學會大部分的骨折切開復位內固定術，資質還是不錯的?！?

宋宇壓低了聲音：“你看看顧遠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所以，你就才把練手的機會都讓給顏農了？”

陳宋搖頭，笑道：“宋老師，等我這邊病歷寫完，手術室差不多也到了我可以上手的操作了?！?

“我師父來會診手術了，我先偷會兒懶，占個便宜嘛?！?

陳宋不需要完成所有的縫合就能得到技能點，他當然很樂意與其他人一起共享學習機會。

“優秀！~”

“早上的時候，你老師說要帶你回去一趟，這是去干嘛?。俊?

宋宇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問：“竇教授今天來這里會診手術不會是特意為接你而來的吧？”

陳宋搖頭：“我師父是跟著廖帆教授的，廖帆教授的手術日是一四五，我師父周二門診。”

竇開爻每次都只有周三有空。

當然，今天竇開爻的確是特意為了陳宋而來。

因為陳宋要回去“提前裝逼”了……

但這種事就沒有必要給宋宇說出來了，因為說了宋宇也不會特別清楚含金量，陳宋可能還要費口舌細細解釋一遍什么叫破格錄取。

就沒必要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