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轎借命,陽世偷生
- 埋陰骨,借陽壽,我的鬼瞳能改命
- 余米之香
- 2237字
- 2025-05-16 19:58:21
母親面色平靜。
身體卻微微哆嗦了一下,雙手不由自主的捏緊衣角,再緩緩松開。
“什么陰骨,什么鎖魂,我一個足不出戶的女人,聽不懂二叔這些稀奇古怪的話。”沉默了許久的母親,終于開口。
“是么?”二爺怒極而笑,咬牙切齒道:“你大概是忘了,陰骨上還纏有艾草繩。這些艾草繩的編織紋路,其實(shí)是一種特殊的符文……”
母親聞言面色一滯,目光掃過晾在屋檐上的艾草繩,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陰骨借魂這種禁術(shù)你是從哪學(xué)來的。”二爺邊說邊走向母親:“可你想過用禁術(shù)的后果,將有多嚴(yán)重么?”
“二叔。”父親擔(dān)心二爺會為難母親,快步攔在了二爺跟前:“阿梅她……”
二爺揮手打斷父親的話,冷聲說道:“你不用為她辯解……老子問你,到底是讓娃兒跟我走,還是讓全村人給他陪葬?”
父親滿臉痛苦,雙手扯著自己的頭發(fā),緩緩坐到地上。
二爺掃了父親一眼,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方岐黃呀方岐黃,你當(dāng)真是有眼無珠,居然讓兒子娶了個草鬼婆。方家,怕是要絕戶了。”
我那時不明白“草鬼婆”是什么。
只能從二爺?shù)难哉Z中,隱隱覺得母親的身份來歷不簡單。
父親聽到二爺說方家要絕戶,暴跳而起,狠狠瞪向二爺:“二叔,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話聲剛落,一道炸雷落在院中的老槐樹上。
母親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嘴里嘟嚷著:“小塵不怕,有阿媽在,老天也休想帶走你。”
“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到什么時候?”二爺鐵青著臉,將指骨用力砸在腳下,“你以為用陰骨鎖魂,就能保住這娃兒的命?施禁術(shù)必遭反噬,你這樣做,只會讓這娃兒和方家萬劫不復(fù)。”
母親怔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發(fā)瘋似的撕扯開我上衣。
我胸口有一處胎記。
暗紅色的印記形似倒懸的鐘馗,在雨夜里泛著磷火般的幽光。
父親緊緊握著折斷的半截?zé)煑U,聲音顫抖的說道:“阿梅,小塵的胎記,怎……怎么變成這樣?”
二爺冷聲道:“方逸,給老子看清楚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胎記,而是鎖魂印。你婆娘是草鬼婆,在你兒子身上施了禁術(shù),一旦反噬,不僅方家會絕戶,整個村子都得跟著陪葬……”
“二叔,您不要說了。”父親打斷二爺?shù)脑挘从^地?fù)u頭:“小塵從今往后,就跟著您。”
“不行!”
母親怒瞪著猩紅的雙眼,攔在了我跟前:“二叔要帶小塵走,就先從我這副骨頭架子踏過去。”
二爺?shù)乃蛞麦堵溆曛椋滞笸蝗环D(zhuǎn)出古怪姿勢。
母親一聲悶哼,鼻下人中處不知何時扎了三枚鋼針,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可怖。
“杜梅,你一錯再錯,這是你逼我的。”
二爺沉聲說道:“你是草鬼婆,應(yīng)當(dāng)認(rèn)得我使的是鬼門十三針。一針人中二少尚,我只封你人中,算是給你留了條生路,若再不知好歹,別怪我下死手。”
一道炸雷落下,電光照亮母親嘴角詭異的笑。
她解開頭巾,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疤痕……那傷疤與我胸口的印記相似,泛出暗紅色的光暈。
就在此時。
父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脖頸青筋暴起。我驚恐的發(fā)現(xiàn),他的鎖骨處竟也浮現(xiàn)出跟母親相同的疤痕,只是顏色淺淡得多。
二爺瞳孔驟縮,指著母親聲音顫抖:“你……你居然給自己和方逸都下了同心蠱?”
母親趁機(jī)將我拽到身后,冰涼的手指拂過我眼皮,原本朦朧的視野變得清晰了一瞬。
就在那一霎,我瞥見房梁陰影里,垂著十二條麻繩,每根繩頭都系著個巴掌大的紙人。
那些紙人穿著紅襖綠褲,慘白的臉蛋上畫著夸張的腮紅。紙人抬著一頂白色的紙轎,簾幔朝一側(cè)掀起,里面端坐的紙童,竟與我面目相仿。
趕過來搶我的二爺也發(fā)現(xiàn)了紙人,臉色頓時劇變:“陰轎借命,陽世偷生,江老說得沒錯,你……你果然還給娃兒找了替死鬼?哼,又是鎖魂、又是借命……你就不怕娃兒遭雷劫?”
母親狂笑起來,衣袖和發(fā)間鉆出密密麻麻的綠蛾撲向二爺。我胸口的鐘馗印記突然凸起蠕動,仿佛有活物要破皮而出。
我頭皮發(fā)麻,當(dāng)即嚇得尿了褲子。
這些蛾子比尋常的飛蛾大上數(shù)倍,翅膀上布滿紋路,在雨中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最駭人的是它們的口器,細(xì)長如針,尖端滴落墨綠色的粘液。
綠蛾隨著母親的口哨聲,劃出一道道暗影,空氣中彌漫起一甜膩的腥味。
二爺迅速后退,蓑衣在身后翻飛。他左手掐訣,右手從懷中掏出一把香灰,口中念念有詞。
綠蛾撞上香灰,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但更多的蛾子沖破香灰的屏障,翅膀煽動間灑下綠色粉末。
那些粉末落在二爺?shù)囊路希⒓锤g出蜂窩狀的孔洞。
“杜梅,你竟用尸油養(yǎng)蠱!今晚是留你不得了。”二爺厲聲喝道,同時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
綠蛾碰到血霧,如雪花般掉落。
頃刻間,滿地都是綠蛾的尸體。
母親冷聲發(fā)笑,隨即抖動衣袖。一只體形碩大的綠蛾從袖口飛出,翅膀上的紋路赫然拼湊成了一張人臉圖案。
二爺見狀,從褡褳中取出個青銅鈴鐺,用力搖晃。鈴聲清脆,仿佛能攝人心魄,原本已經(jīng)靠近二爺?shù)木G蛾突然亂了陣形,在空中胡飛亂舞了一陣后,悉數(shù)落地。
只有那只最大的綠蛾王例外。
蛾王趁著二爺分神的瞬間,飛撞過去,正中二爺?shù)男乜凇?
二爺往后踉蹌了幾步,一手抓住了蛾王,一手指間寒芒閃爍,幾枚鋼針快速扎進(jìn)蛾王的頭、腹和翅膀等部位。
掙扎了幾下后,蛾王的顏色由綠變灰,斷了生機(jī)。
“撲哧!”
母親吐出一口鮮血,無力的靠在墻上,頭發(fā)不知何時白了一大半,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二十歲。
“值得嗎?”二爺臉色蒼白,喘息著問:“為了一個早該死去的煞星,不惜耗費(fèi)自己的陽壽催動蠱術(shù)。”
母親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指尖輕輕撫過我眼皮,聲音哽咽地說道:“小塵,阿媽不能再陪著你了,往后的路得靠自己去闖。答應(yīng)阿媽,一定要好好活著……”
話未說完,二爺揮著不知從哪兒來的鞭子,朝母親狠抽過來。
母親推開我,拉動那些麻繩,屋檐陰影里傳來紙片摩擦聲。
下一刻,無數(shù)蝙蝠從院中的槐樹中撲棱翼手飛出,圍著二爺打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