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討好地舔舔他的手心,舌頭上的倒刺刮過掌心的修煉老繭。
這靈犬雖不通人言,卻似乎明白白狐對主人的重要性,每次上山都變著法兒地收集那小家伙的蹤跡。
調息完畢,他從樟木箱底層取出三塊玉料。
這次選的是塊羊脂白玉,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暈彩。
刻刀落下時,玉屑如雪粉般簌簌飄落,每一刀都精準地沿著玉料天然的靈脈走向。
不知不覺間,萬琳妍收到第一枚玉符時的模樣浮現在腦海——
她當時睫毛輕顫的樣子,像極了靈霧茶在晨露中舒展的花瓣。
月光偏移了三分,工作間里的影子也隨之變幻。
阿福在角落睡得正香,肚皮隨著鼾聲規律地起伏。
張陽春手中的玉符已初具雛形,正面刻著太虛門的護心陣紋,背面則是他改良過的五行防御圖。
當最后一筆連通靈脈的刻紋完成時,整塊白玉突然泛起漣漪般的柔光,那些紋路仿佛活過來般在玉符內部流轉。
“成了。”他長舒一口氣,將玉符舉到窗前。
月光穿透玉質的剎那,地面上投射出個完美的八卦光影——
這比他預想的效果還要好。
玉符不僅能夠緩慢聚集靈氣,還能在佩戴者遇到危險時自動激發防護罩,足以抵擋尋常的跌打損傷甚至蛇蟲叮咬。
夜風穿過竹簾,帶著初秋的涼意。
張陽春站在后院的老梨樹下,望著遠處烏蒙山脈起伏的輪廓。
第四重山的方向隱約有青光浮動,那是他今日布下的聚靈陣在夜間運轉的跡象。
寒潭的迷陣、靈田的防護、家宅的警戒網……
這些點點滴滴的積累,就像玉符上的陣紋,終將連成完整的道途。
阿福不知何時醒了,溫暖的鼻頭輕觸他的掌心。
張陽春彎腰抱起這個老伙伴,手指陷入它厚實的皮毛。
八歲的靈犬心跳比人類快上許多,但每一下都強勁有力。
他忽然想起《太乙紫青劍訣》中記載的“靈獸丹”,主材之一正是今日靈田里那兩株變異的黃精……
“汪!”阿福突然掙脫懷抱,沖著第四重山的方向低吼。
張陽春順著望去,只見遠處山脊上閃過一道銀光,速度之快幾乎像是錯覺。
但以他練氣四層的眼力,分明看到那銀光中有幾縷金毛搖曳——正是那只神秘的白狐!
夜露漸重時,張陽春終于回到臥房。
床頭的七星安神草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紫光,將他的夢境也染成了靜謐的星河。
在夢的盡頭,他看見萬琳妍站在開滿靈霧茶花的山坡上,腰間那枚陰陽魚玉扣正與他新煉的玉符共鳴出清越的聲響……
七月的驕陽炙烤著山外的世界,柏油馬路蒸騰起扭曲的熱浪,連知了的鳴叫都顯得有氣無力。
而在烏蒙山深處的村子,張家小院卻籠罩在天然的清涼中。
晨霧如輕紗般游走在山坳間,沾濕了爬滿院墻的忍冬藤,在蛛網上凝結成晶瑩的露珠。
張陽春蹲在后院的藥圃邊,指尖輕觸一株七星草的葉脈。
這株移植自第四重山的靈藥已經抽出第七片葉子,葉尖泛著淡淡的銀光,在晨露中微微顫動。
他小心地翻開土壤,看到黃精的根須已經長到小指粗細,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這是即將蛻變成“金線黃精”的征兆。
“春兒!有客人來了!”母親李秀蘭的聲音穿過爬滿葡萄藤的走廊,驚起了在藥圃偷食的幾只山雀。
張陽春拍了拍手上的靈土,那些沾染了靈氣的土壤簌簌落下,在晨光中閃著細碎的金光。
阿福從桃樹下一躍而起,墨玉項墜隨著它的動作劃過一道弧光。
穿過走廊時,張陽春順手掐了個凈塵訣,衣擺上殘留的泥土氣息頓時化作青煙消散。
院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鄭小嫣正踮腳去夠頭頂的葡萄藤,陽光透過她的白T恤勾勒出纖細的輪廓;
何葦蔚則單手撐著院門,登山靴上還沾著沿途的露水,背后那個足有半人高的登山包看起來重量驚人。
“假期快樂。”
張陽春接過鄭小嫣遞來的紙袋,里面裝著大學城特產的桂花糕,甜香中混著一絲熟悉的靈氣——竟是用靈霧茶花粉調制的。
何葦蔚的木盒剛打開一條縫,濃郁的參氣就撲面而來。
那株野山參通體金黃,須根完整如老人胡須,頂端還帶著點暗紅的參籽,正是《太乙紫青劍訣》中記載的“金頂參”。
“太貴重了。”張陽春合上盒蓋時,指尖在盒底觸到個隱蔽的符文——
這是采參人用來鎖住藥氣的秘術。
何葦蔚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腕間戴著的新款運動手表反射著陽光:“我爸說上次你給的靈茶,讓我爺爺的老毛病好了大半。”
阿福突然豎起耳朵,轉向院門方向。
眾人順著它的視線望去,看見萬琳妍抱著一摞書站在晨光里。
她今天穿著件棉麻質地的白色連衣裙,發間別著朵新摘的梔子花,懷里那些厚重的教材與她纖細的手臂形成鮮明對比。
“萬老師來了!”李秀蘭快步迎上去,接過她懷里的書本,封面上的《生物圖鑒》幾個燙金字閃著微光。
阿福親昵地蹭著萬琳妍的小腿,把她素白的裙擺蹭上了幾道泥印。
萬琳妍彎腰撫摸狗頭時,頸間佩戴的玉符從衣領滑出——
正是張陽春上次煉制的那枚,此刻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的青光。
尷尬的氣氛很快被打破。
當鄭小嫣聽說萬琳妍在鎮小教書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報了大學生支教計劃!”
她從手機相冊翻出張孩子們的照片,“下學期就去鄰縣的希望小學。”
照片角落里,幾個孩子圍著的正是鄭小嫣當年從張陽春這里求去的“安神香囊”。
何葦蔚的注意力則被萬琳妍手腕上的傷痕吸引——那是上周采藥時被藤所傷。
她立刻從登山包側袋掏出個急救盒:“試試這個,我爸從長白山帶回來的草藥膏。”
藥膏揭開時散發出的清涼氣息,讓張陽春挑了挑眉——這分明摻了月光菇提取物。
“你們年輕人聊,我去準備午飯。”李秀蘭笑著往廚房走去,經過葡萄架時順手摘了幾串熟透的“龍眼葡萄”——
這是用靈泉澆灌的變種,果實飽滿如珍珠。
三個女孩很快在院里的石桌旁熟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