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靈藥出土，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彌漫開來。
黃精根須粗壯如龍須，表皮呈淡金色，斷面可見晶瑩的玉質紋理。
最奇特的是根莖中心有一道金線，這正是百年黃精特有的“金心玉骨”特征。
“果然是好東西。”張陽春眼中閃過欣喜。
他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寒玉盒，將黃精輕輕放入。
玉盒內刻有鎖靈陣紋，能最大程度保存靈藥靈力。
合上盒蓋時，他注意到巖縫中還有一小截斷根。
修仙之人講究因果循環。
張陽春沉吟片刻，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青瓷瓶，倒出一些靈泉水在斷根上。
隨后又掐訣施法，將一縷精純靈力注入巖縫。
“今日取你機緣，來日還你因果。”他對著巖縫輕聲說道，仿佛在向那逃走的穿山甲交代。
山風漸起，吹散崖上薄霧。
張陽春站在崖邊遠眺，只見云海翻騰，朝陽初升，萬道金光穿透云層，為群山披上金紗。
這壯麗景象讓他心中有所感悟，丹田內靈力自行運轉，竟比往日快了三分。
……
清晨的露珠還掛在后山的桃樹葉上，張陽春正在后山練劍。
紫陽劍丸化作一道三寸紫芒，在晨光中上下翻飛，時而如游魚戲水，時而似驚鴻掠影。
他劍訣一變，劍丸驟然懸停，劍尖處迸出一縷寸許長的紫色劍芒，將三丈外的一片落葉無聲洞穿。
突然，張陽春神識一動，發現有人靠近家里，立即收劍。
他回身時，看見一個穿淡藍色連衣裙的女子走近小院。
她約莫二十四五歲年紀，烏黑的長發扎成馬尾，白皙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手里還捧著一疊書冊。
萬琳妍——二郎鎮中心小學的老師，他之前的相親對象，又主動來家里了。
“萬老師怎么來了？”張陽春不動聲色地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從后山下來，剛好在院門口迎到萬琳妍。
萬琳妍晃了晃手中的書冊：“上次，聽叔叔說你喜歡古籍，正好學校圖書館清理舊書，我特意留了幾本給你。”
張陽春接過一看，是幾本泛黃的《山海經》刻本和一本《本草綱目》殘卷。
雖不是什么珍本，但對凡人來說也算難得。
“謝謝了。”張陽春接過書，“萬老師進來喝杯茶吧，前些日我剛采的野山茶。”
堂屋里，母親李秀蘭熱情地端出茶水。
萬琳妍小口啜著茶，目光卻時不時瞟向張陽春。
她注意到這個年輕人的變化——半個月不見，他的皮膚越發瑩潤，眼神更加清亮，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出塵氣質。
“陽春哥，”萬琳妍忽然放下茶盞，“其實今天來，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張陽春心頭微跳：“請講。”
“下個月學校缺個代課老師，教孩子們書法。”萬琳妍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覺得你很合適。”
母親李秀蘭聞言眼睛一亮：“哎呀，這可是好事！春兒那手字確實不錯......”
“娘，”張陽春無奈地打斷，“我最近要照看果園，怕是抽不開身。”
萬琳妍卻不放棄：“課程都在上午，一周才三節。而且……”
她咬了咬唇，“我想請你幫我看看班上幾個孩子，他們總說在山上看見奇怪的東西，我想或許你能……”
張陽春眉頭一皺。
他確實察覺到二郎山近來靈氣有異動，難道已經有精怪出沒？
若真如此，那些靈覺敏銳的孩童確實可能看見什么。
見張陽春沉默，萬琳妍忽然壓低聲音：“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這句話如一記驚雷。
張陽春猛地抬頭，對上萬琳妍堅定的目光。
“一個月前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在梨樹下……”她的聲音幾不可聞，“手指尖會發光。”
堂屋里一時寂靜。
母親李秀蘭困惑地看著兩人，不明所以。
張陽春暗嘆一聲，起身道：“萬老師，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院后的桃林。
春末的桃子已經掛滿枝頭，沉甸甸地壓彎了枝頭。
張陽春沉聲道：“你既然看到了，我也不瞞你。我確實在修行，走的是長生之道。”
萬琳妍聲音顫抖地問：“所以......那些傳說中的仙人真的存在？”
“不過是先行一步的求道者罷了。”張陽春搖頭，“這條路孤獨漫長，動輒數十上百年。我如今修為尚淺，但終有一日要遠離塵世，尋訪名山大川……”
“我可以等你！“萬琳妍突然打斷他，臉頰因激動而泛紅，“我不在乎等多久，十年，二十年……”
張陽春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文靜的女教師竟如此直白。
“你不明白。”他苦笑，“修行之人壽元悠長，而你……”
“而我終會老去，是嗎？”
萬琳妍眼中閃著倔強的光芒，“陽春哥，你以為我是頭腦發熱嗎？這些天我查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典籍，我知道修行者也需要道侶，也需要紅塵歷練！“
她上前一步，身上淡淡的書墨香混著桃林的香味飄入張陽春鼻尖：“你可以繼續修行，我絕不阻攔。
但你想過沒有，你父母年事已高，難道不希望看到你成家立業？修道之人也要講人倫孝道吧？”
這番話如同一柄重錘，敲在張陽春心頭。
他確實想過這個問題——父母日漸衰老，而自己是修仙者，壽元遠超普通人。
到那時，眼睜睜看著至親老去卻無能為力......
見張陽春動搖，萬琳妍聲音柔和下來：“我不求長生，只求陪你走這一段路。若是將來你大道有成，我垂垂老矣，自會離開，絕不拖累。”
一陣山風吹過，桃葉沙沙作響。
張陽春望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子，忽然想起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修道之人最難斷的不是七情六欲，而是心中執念“。
或許，這也是一場修行？
“萬老師，”他最終輕嘆一聲，“此事非同小可。容我慢慢考慮，可好？”
萬琳妍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揚起笑容：“好，我等你答復。”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那幾個孩子的事是真的。有個叫小虎的孩子說，在后山看見會發光的黃鼠狼……”
張陽春神色一凜。
會發光的黃鼠狼？
那很可能是開了靈智的精怪。
若真如此，必須盡快處理，否則恐生禍端。
送走萬琳妍后，張陽春站在桃樹下出神。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桃樹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父母、道途、姻緣......
這些原本清晰的界限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他拾起地上的一片桃葉，指尖靈力微吐，葉片頓時化作一只翠綠的小鳥，撲棱棱飛向遠山。
或許，這就是紅塵劫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