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在灶房生火炒茶。
雙手裹著靈力在鐵鍋中翻攪,青翠的茶葉在高溫中卷曲,漸漸透出琥珀色。
若有修仙之人在場,就能看到每一片茶葉的脈絡里都流淌著極淡的靈光——
這是他以“點靈手”將微量靈力封存在茶葉中的效果。
裝罐時,他特意選了三個不同的容器:青瓷罐給父母,能溫養肝氣;紫砂罐預備招待客人,可安神靜心;
還有個白玉小盒,裝著品質最好的幾片,葉脈中金線宛然——
這是準備自己喝的,茶葉中的靈氣能平和修行后靈力的躁動。
第七日破曉,晨星還未隱去,張陽春就站在后山中演練劍訣。
紫陽劍在空中劃出玄妙軌跡,每一式都引得晨露震顫,草葉上的水珠隨著劍勢起伏,卻不曾墜落。
當最后一式“紫氣東來”收勢時,東天恰好躍出紅日,一縷朝陽精華被劍尖引入丹田。
他忽然心有所感,對御劍術的理解增進了許多,仿佛有一層薄紗被揭開,看到了更深層的劍道真意。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紫陽劍丸在掌心歡快地旋轉,似乎也在為這個突破而欣喜。
遠處村莊里,第一縷炊煙已經升起,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張陽春收起劍丸,整了整衣衫,向家中走去。
今天,古武宗師鄭天民就要來訪,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正午前,兩輛黑色越野車碾著晨露駛入村子,輪胎壓過碎石路發出細碎的聲響。
車身上凝著的寒氣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分明是古武者特有的護體真氣所致。
張陽春站在梨樹下,指尖輕撫粗糙的樹皮,感受著樹身傳來的細微顫動。
梨樹梢頭,幾片新葉無風自動,仿佛在向主人示警。
后山的桃園里,滿園的桃樹都開花了,粉白的花朵在晨光中綻放,散發出濃郁的清香。
而在那些嬌嫩的花蕾之下,已經有拇指大小的桃子悄悄結出,青澀的果實表面覆著一層細密的絨毛。
張陽春收起劍丸,從懷中取出那罐紫砂封存的靈茶。
茶香透過罐子幽幽飄出,與晨霧交融在一起,隱約凝成個太極圖案,又很快消散在微風中。
他深吸一口氣,將茶罐放回懷中,整了整衣襟,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客人。
晨霧還未散盡,兩輛越野車已停在張家小院外。
車輪卷起的塵土緩緩落下,在陽光下如同金色的薄紗。
張陽春端著剛沏好的靈茶站在梨樹下,看著為首那輛車的車門緩緩打開。
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率先下車,正是之前來過一次的鄭天民。
他身穿藏青色對襟練功服,雖頭發花白,步伐卻穩健有力。
而鄭小嫣則隨后從駕駛位置下來,一襲淡紫色連衣裙襯得她肌膚如雪,甜甜地叫了一聲:“陽春哥。”
“鄭老?!睆堦柎何⑽㈩h首,朝著鄭天民打招呼。
他的神識悄然展開,鄭天民周身縈繞的“氣”在探查下清晰可見,雖不及修仙者的靈力純粹,卻比尋常武者渾厚數倍,在經脈中流轉的軌跡也頗有章法。
鄭天民瞇起眼睛:“小友這株梨樹,倒是比終南山的千年銀杏還有靈性?!?
他說話時,喉結下方三寸處有團凝實的氣旋微微發亮,正是古武宗師特有的“真氣舍利”。
那光芒雖弱,在張陽春的神識探查下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
第二輛車里鉆出個穿對襟唐裝的老者,拄著一根紫木雕刻的拐杖。
那拐杖頂端鑲嵌著一顆鴿卵大小的珍珠,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他身后還有一個中年男子,面目與老者有七分相似,手里捧著個黃花梨木匣,走路時步伐沉穩,顯然也是練家子。
張陽春目光一凝,匣子上浮雕的云紋里藏著微型陣法,竟能隔絕神識探查。
這種手法他在紫青觀的玉簡中見過記載,是古時修士用來保存珍貴物品的常用手段。
“我是何云華,這是我父親何九章?!敝心耆斯笆中卸Y,腕間沉香手串碰撞出清越聲響,“冒昧打擾了?!?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每個字都像是從丹田發出,震得周圍空氣微微顫動。
何葦蔚則與鄭小嫣一樣,充當了司機,穿著一身利落的休閑裝,下車后安靜地站在父親身后。
顯然今天兩家人過來拜訪,是不欲外人知道的私密會面。
陽光穿過梨樹枝葉,在張陽春肩頭投下斑駁光影,襯得他整個人如立在畫中。
微風拂過,帶來桃園的花香,與靈茶的清香交織在一起,令人心曠神怡。
涼亭內,張陽春取出上次何葦蔚送的那套青瓷茶具。
茶具在木桌上擺放整齊,杯身薄如蟬翼,透著淡淡的天青色。
當靈茶注入杯中時,一縷白霧裊裊升起,在空中凝成仙鶴形狀,盤旋三圈才散去。
這是茶葉中蘊含的靈氣外顯所致,在普通人眼中或許只是水汽的巧合,但在懂行之人的眼里,卻是明明白白的靈力展示。
鄭小嫣“啊”地輕呼出聲,卻被爺爺用眼神制止。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眼睛卻一直盯著那消散的霧氣。
“好茶!“何九章淺啜一口,眼中精光暴漲,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這滋味……像是峨眉金頂的野茶,卻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
“靈氣?!编嵦烀裰苯狱c破,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杯沿,杯中的茶水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旋轉,形成一個細小的漩渦。
“張小友不必再遮掩了。老朽自小接觸有關傳承,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他說這話時,目光如電,直視張陽春的雙眼,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只有茶水在杯中輕輕晃動的聲音。
梨樹的影子透過窗欞,在地面上畫出道道斑痕,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張陽春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張力。
他緩緩放下茶杯,瓷器與木桌相觸,發出清脆的“?!甭?。
這個簡單的動作似乎打破了某種平衡,屋內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既然鄭老慧眼如炬,”張陽春嘴角微揚,指尖在杯沿輕輕一彈,一道紫青相間的微光在杯中一閃而逝,“那晚輩也就不再隱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