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春笑著站起身,渾身的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練氣三層的修為讓他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輕輕一躍就跳上了兩米多高的涼亭頂。
站在高處眺望,整個山谷盡收眼底。
赤水河像一條銀色的緞帶蜿蜒而過,河面上晨霧繚繞,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面,濺起一串晶瑩的水珠。
遠處的村落升起裊裊炊煙,與山間的晨霧交織在一起。
“按照這個速度……”張陽春盤算著剩余的赤血靈芝,“再有四朵小靈芝,配合銀光魚,一年內應該能突破到練氣中期。”
這個念頭讓他心跳加速,掌心微微發汗。
那個云游的蜀山道士說過,練氣中期就能初步御劍飛行了。
雖然他現在連把像樣的飛劍都沒有,但光是想象御風而行的感覺,就讓他胸口發熱。
山風拂過面頰,帶來松林的清香。
那位蜀山道士臨別說是若他能修煉到練氣中期,可持此物去峨眉后山的紫青觀尋他。
“紫青觀……”張陽春低聲念叨著這個地名,這三個字在他心中重若千鈞。
自從那位蜀山道士教他吐吶法后,這個承諾就像黑夜中的明燈,一直指引著他的修行之路。
他至今記得道士離開時隨風飄來的那句話:“修習之路,貴在堅持。”
阿福的吠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催促的意味。
張陽春回過神來,發現日頭已經升高,晨霧正在快速消散。
他輕盈地躍下涼亭,落地時連一片草葉都沒有驚動。
拍了拍阿福的腦袋,他望向赤水河上游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機緣,也有未知的危險。
“走吧,該回去吃飯了。”張陽春輕聲說道,阿福立刻歡快地搖著尾巴跟了上來。
一人一狗的身影在朝陽下拉得很長,向著炊煙升起的小院走去。
“春娃子!吃飯了!”
母親李秀蘭的喊聲穿透晨霧,從青磚黛瓦的老屋里傳來,打斷了張陽春的思緒。
這聲音中氣十足,比半月前明顯洪亮了許多。
廚房里,土灶上的鐵鍋冒著騰騰熱氣。
李秀蘭正用木勺攪動著鍋里的紅薯粥,橙紅色的薯塊在乳白的米湯中翻滾,散發出甜絲絲的香氣。
灶臺邊的粗陶碗里盛著自家腌的酸豆角,青翠的菜梗上點綴著幾粒紅辣椒,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張陽春注意到,母親原本粗糙的手指變得光滑了些,常年勞作導致的關節腫大也消減了不少。
張大洪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見兒子進來,在鞋底磕了磕煙鍋:“快來吃,粥要涼了。”
老人說話時,中氣明顯足了,最神奇的是他兩鬢原本花白的頭發,這幾日竟然隱隱透出黑色,像是返老還童了一般。
三人圍坐在餐桌前,晨光透過雕花木窗欞,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張陽春捧著粗瓷碗,小口啜飲著魚湯。
雖然過了一夜,湯中的靈氣已經散了大半,但對普通人來說仍是難得的滋補之物。
“爸,今天我去趟鎮上。”張陽春夾了塊腌蘿卜,脆生生的口感讓他想起小時候的味道,“買些藥材種子回來。
后山那片荒地,我想開出來種點藥材。”
張大洪的筷子停在半空,眉頭微皺:“種藥材?咱家祖輩都是種地的,你懂這個?”
“我在城里讀書時學過一些。”張陽春面不改色地撒著謊,“現在中藥材行情好,比種莊稼賺錢。”
老人將信將疑地點點頭,扒拉了兩口粥:“行吧,反正那塊地荒著也是荒著。對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正好咱家的稻子也該追肥了,你順道帶兩袋化肥回來。”
說到這里,張大洪突然壓低聲音,古銅色的臉上露出幾分神秘:“還有,昨兒個王媒婆又來了,說鎮上李老師家的閨女...…”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指,眼中閃著期待的光。
“爸!”張陽春一口粥差點嗆在喉嚨里,連忙放下碗,“不是說好了嗎,三十歲之前不提這事。”
他的耳根微微發燙,不知是被熱粥熏的還是羞的。
李秀蘭趕緊插話,手里的筷子輕輕敲了敲碗邊:“人家姑娘可是正經師范畢業,在鎮中心小學教書...…”
她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小心翼翼地推過來,“你看看,多俊的姑娘。”
泛黃的照片上,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姑娘站在學校門口,笑容明媚。
張陽春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
“媽,“他放下筷子,神色認真得像在討論什么大事,“我的條件您知道的。
第一,對方得讀過大學;
第二,得愿意來山里過日子。”
他指了指窗外云霧繚繞的群山,“您覺得鎮上的老師會愿意放棄工作,來這深山老林里住嗎?”
老兩口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李秀蘭收起照片,小聲嘀咕:“你都二十六了,村里像你這么大的,娃都會打醬油了...…”
張大洪悶頭喝粥,花白的眉毛耷拉著:“半年前來說親的還能排到院門口,現在...…”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這半年來,說親的人確實越來越少了。
村里人都暗地里議論,說張家小子讀了幾年書就眼高于頂,怕是難找媳婦。
飯后,張陽春推出那輛老舊的農用三輪車。
車身銹跡斑斑,但發動機倒是才換的新的,跑起來比新車還利索。
他往車斗里扔了幾個編織袋。
“爸媽,我走了。”他朝屋里喊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黑煙從排氣管噴出,三輪車“突突突”地駛上村道。
路過村口的老槐樹時,幾個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正坐在石凳上嘮嗑。
見張陽春經過,穿藍布衫的王奶奶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李老頭,幾個人立刻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張陽春耳力極佳,即便隔著發動機的轟鳴,也能清晰地聽到那些閑言碎語。
“老張家這孩子,讀書讀傻了...…”
“眼光高著呢,上次老劉家侄女多好的姑娘...…”
“聽說在城里受了刺激,非要回這山溝溝...…”
他嘴角微微上揚,不僅不惱,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老人家哪會知道,他追求的早已不是世俗的姻緣。